夏子衿撑着面,饶有兴趣地听着众夫人三言两语的讨论之声,将眼光看向面色如常的黄尘烟,只见她也把神思放到了众夫人的讨论上,虽说一言未,却已然是听进去了。
钦天监监正夫人握着户部侍郎夫人的双手,满面的相逢恨晚之色,她轻着嗓子缓缓道:“我家的院子里头便是这样乌烟瘴气,近日里一个新入府的小蹄子很是得意,霸了夫君整整五日去,她出身也不低,是大户人家的庶女,日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便是咽不下这口气!”
黄尘烟一听,也将手中的帕子捏紧了几分,那白娉婷可不是如出一辙?她虽说对林润玉不怎么上心,今日听了这一出戏,却也暗自担心着白娉婷这样出挑又不甘低人一等的女子有一日会妄想踩到她头上去。
户部侍郎夫人摆摆手,寥表安慰地安抚着钦天监监正夫人道:“妹妹且放宽心,咱们自己个儿气,快活的还是那些个浪蹄子不是?既要自己心里头舒坦,让她不舒坦便是,妾的资本便是容色,若是她没了那张皮相,或是有比她更貌美的年轻姑娘,她又要如何?到时夫君对她的新鲜劲过去了,还不是要乖乖地俯帖耳求你这个当家主母庇护她不是?”
听完这一番话,夫人们也是滴溜溜地转动起了眼珠子,侍郎夫人此番话意竟是劝说她们替夫君寻觅小妾,这又是个什么理儿?
“月姐姐,若是这般,那府里头岂不是要闹翻天了不成?一个不安分的妾已然令人头疼不已,再添一个,还怎的有安生日子?”旁边的顺天府尹正夫人出言道,也是问出了许多人的疑惑。
“非也非也,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个自恃容色过人的姬妾凑到一块儿,自然是要分一个高低的不是?她们斗手段争宠爱,咱们就松松快快地看着便是,不论是哪一个赢过另一个,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夫人,只管在后头点几把火,让她们两败俱伤。”户部侍郎夫人一字一句道,一番字字珠玑的言论令夫人们都不由得恍然大悟起来。
谁说不是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与其伤了自己,倒不如以退为进,看着别人斗去,只消稳稳地坐着正室的位置,懂得手段权衡之道,小小的后宅何愁治不住?
黄尘烟抿唇,将今日的话语是全然听进了心里去。林润玉的后宅里头,绝不能容下白娉婷这般盛气凌人的妾,她心中已然暗暗下了决心,神色也坚定起来。
远处的夏子衿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满意地瞧着黄尘烟微妙的神情变化,勾动嘴角,大鱼儿已经上钩,也不枉费她如此筹办这场赏戏宴会。
“白娉婷啊白娉婷,你自求多福吧。”夏子衿舒适地往椅子里头靠了靠,无声地念道,心情莫名地愉悦,希望白娉婷对她送的这份大礼,不要太失望才好。
回到林王府已有两日有余,这日晨起黄尘烟在房中替自己细细地描着眉毛,赭石色的螺子黛在眉头上轻轻扫来,不一会儿就令她柔和的眉目变得更深邃动人了几分。
“菇茹,替我瞧瞧世子爷昨夜睡在哪个小妇屋子里头?”黄尘烟一面描眉,一面出言淡淡道。
菇茹曲膝福了福身子,不怠道:“娘娘,还哪儿用看,世子爷这会子还在白氏那女人的床上头躺着呢!连着好几日都是歇在她房里,都快生了根了!”
黄尘烟画眉的手顿了顿,微微有些讶异,林润玉虽说每日在后宅里头待的时辰是不少,却也鲜少有这样白日青天还酣睡在妾室房里的。
见她不明所以,菇茹又补充道:“娘娘昨日里睡得早,自是不明白,奴婢昨儿夜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白氏的屋子里头时不时便传来世子爷的笑声,两人……两人云雨时,那白氏仿佛是故意一般,浪得没边了去,可劲地叫唤着让世子轻些弄她,声音大得屋子外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菇茹说着,又暗暗看了看黄尘烟的神色,生怕她心里头不舒坦,气了身子:“江贵妾住得离她近,听在心里别提多恼了,差一些还动了胎气去。”
只是黄尘烟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略为轻蔑地笑了笑,心道这白娉婷也不知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这样明显的炫耀与挑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世子爷跟前有多孟浪似的。
“她爱折腾便由着她去,终归是折腾不了几日的。”黄尘烟放下画眉的笔,用无名指腹舀了薄薄的一层口脂,将指腹上的朱红轻轻点在丰润的唇上。
“本妃让你寻的人你可找着了?”她对着黄铜镜上下一抿,十分自然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