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烟此番话确实未有偏颇,众人也是连连点头。
尹绿箩糯糯开口道:“世子爷,世子妃说得极是,咱们大家伙都看见白侧妃下的狠手与江贵妾撕打,江贵妾有孕之人,哪里经得住她这样折磨,再者……”
林润玉此时心中已然是烦闷不悦到几点,也没有耐心听得尹绿箩的吞吞吐吐,催促道:“再者什么!”
“再者……白侧妃在与江贵妾动手之前,还出言威胁于她……”尹绿箩怯怯地抬眼看了看林润玉道,“威胁江贵妾说,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生不生得下来,还未可知……”
姬妾们纷纷点头赞同,白娉婷这番话说得刁钻又刻薄,她们都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林润玉恨意一闪,抬腿便在白娉婷胸口踹了一脚,怒骂道:“你便是这样诅咒本世子的孩子,还敢说江贵妾不幸小产与你无关?”
男子的腿力本就不小,这一脚更是结结实实踹得白娉婷眼冒金星,白娉婷捂着胸口从地上颤颤着爬起来,满面热泪哭诉道:“世子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只是随口说的,做不的真的!”
她是真心爱慕着林润玉,此刻被心上人这样厌恶憎恨的眼神看去,心痛至极。
“世子爷!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难道还会有假不成!妾身的孩子死得才是真真冤枉啊!求世子爷为妾身的孩子讨一个公道!”江贵妾趴在林润玉怀中,戚戚然恳求着,她刚落了孩子,面容是苍白的病色,泪痕满面着更是楚楚可怜,不免令人动容。
林润玉指关节握得咔咔作响,他此时心中也已然是认定了白娉婷的所作所为是害得江贵妾小产的元凶,大掌一挥便向门外的侍卫喊到:“来人!将这个毒妇关回她自己屋子里去!从今日起,白氏除去侧妃之位,俸禄吃食减半,禁足在自己院子里,没有本世子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他话音一落,白娉婷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那样薄情的唇里吐出来的话,令她心碎而灰沫,这个男人,终究是在意一个未出时的孩子多于她千万分,帝王家是无情,这一日竟也轮到了她来担这无情苦果。
侍卫应声将白娉婷带了下去,她不断地哀求着林润玉,只是却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黄尘烟便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今日之事,确然是事出意外,她也没有料到江贵妾的小产与白娉婷的禁足。
只是,人终究都是自私的,白娉婷的落败意味着她今后在林王府中将会是几乎近无的存在,这一年一年有新的人进来,等到林润玉气消了再放她出来,有谁又还记得她?
黄尘烟便这般看着江贵妾的啼哭与白娉婷不甘的挣扎,忽地就有些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当家主母说着好听,也不过是一群期期艾艾的女子里略为高一等的一个,她既不爱林润玉,终有一日也会厌倦了当这样一个世子妃,比起未出嫁前的日子,林王府终究是比不得精武将军府来得自在。
江贵妾的小产风波在白娉婷被削位分与禁足中结束,这一阵风不但在林王府里刮了一整,也吹进了宫里。
夏子衿正在书桌上挥动狼毫笔写着对联,听得小桓子将宫外头传进来的林王府中白娉婷失宠禁足的事情这么一说道,薄唇轻扬,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白娉婷张扬跋扈,被世子妃黄尘烟压制着,定会在其他姬妾身上驳回面子,只是她向来自以为是,阴沟里翻船也是迟早的事。”
她如今向来也是略觉讽刺,前世她怎就这样蠢钝,竟然被白娉婷害了性命去,若是她能挣脱自己对林润玉的一腔痴恋,也不至于当局者迷地看不破他与白娉婷的龌蹉勾当,更不至于香消玉殒化为孤魂野鬼重生一世。
夏子衿勾动手腕,在大红撒金的福纸写下最后一个字,一副寓意悠长,独特显意的对联便新鲜出炉。
小桓子应声点头,屋子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夏晟卿披着裘袄而入,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浓密黑长的睫毛之上,扑腾着眨动一下又飘飘乎乎地落了去。
“晟卿,你来了。”夏子衿放下笔,对着他轻柔一笑。
夏晟卿仿佛像是生来就该这样俊俏一般,普普通通的纯黑裘袄在他肩上披着却格外有些贵气与挺拔,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定会以为夏晟卿是一个什么王孙公子,断断不会想到如此好的相貌竟是一个宦臣。
“明儿个就是除夕了,皇上会在东殿的阳澄大殿举行年末宫宴,我来为公主送一样东西。”夏晟卿看向夏子衿,眼中的温柔与缱眷越深意。
夏子衿顺着他的手上看去,便见得他捧着一方红木托盘,上头盖着一层暖黄色的绸布。
“是何物?”她歪头莞尔道。
夏晟卿含笑不语,只将托盘捧到夏子衿面前,她素手掀开绸布,只见几道璀璨而明亮的光芒便印进了夏子衿的眸子里。
面前的托盘里是一件宫装,水烟蓝的底调,又晕染上一层浅浅的罗兰紫,袖口与前襟绣有朵朵精致的木槿花,下摆垂着层层流苏,色彩浓淡适宜,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