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故意诈称奸细落下了证物,你害怕了,想要在被现前逃出宫去。”夏子衿伸手轻轻拍着襁褓,鸣儿的啼哭才渐渐止住,“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本公主对你也从不曾亏待,给你寻了养女,你却因为逃命不顾她了。”
赵妈拼命忍住哭声,满眼是懊悔与无可奈何,她明白东窗事,夏子衿已不再信任她,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公主……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罪孽深重!”赵妈挪动膝盖跪到了夏子衿的面前,拉着她的裙尾哀求道,“求公主看在奴婢侍奉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一条命吧!”
小葵朝上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没脸没皮。”
赵妈听得真切,见夏子衿分毫不为所动,双手触地不停地磕头起来。
“奴婢是厚颜无耻,不该对公主恩将仇报,可是鸣儿还小,她……她不能没有奴婢!求公主饶了奴婢吧!”
鸣儿含着食指,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轻轻拍抚她的夏子衿,咧开了小嘴笑了起来。
夏子衿眼中对赵妈的求饶并没有丝毫波动,她伸手捏了捏鸣儿肉乎乎的脸蛋,淡淡道:“你既放不下她,就不会扔下她自己逃命,用孩子当做借口,真是枉费了本公主当初将鸣儿交给你的一片苦心。”
说罢,夏子衿收回手,整了整袖子,看向地上还欲语还休的赵妈,冷冷落下一句:“从今往后,鸣儿自有墨生园里的丫头们照顾,与你再无瓜葛。”
赵妈颓然地垮下了老脸,一双满布泪痕的眼睛盯着襁褓中的鸣儿,扯着嗓子便哀嚎了起来。
她呕哑的声音在寒夜里头格外刺耳,宫人们一个个看着她,也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背信弃主自古是天理难容的,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赵氏品行不端,勾结外人背叛于本公主,拖回墨生园……杖毙。”
夏子衿沉默良久,终是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甩了甩宫绦,再未看赵妈一眼,便迈步而去。
“公主饶命啊!公主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身后是赵妈凄厉的哀求,宫人们面无表情地拖着她的身子带回宫,小桓子更是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
唔唔的叫声一句响着,很快便消失在宫道里头。
那一日,墨生园的宫人只记得,赵氏在园子里受了一百一十三个重杖后咽气,粘稠的血液染尽了整个下身,飘进了每一个人的鼻腔之中。
夏子衿用赵妈的死让墨生园中所有的宫人都明白,若是还有人胆敢生出背叛的心思,这便是这样的下场。
乾清宫的寝殿之中,明圣帝倚靠在楠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本道意百家绪论翻阅着,膝上盖了厚厚的狐狸皮毯子,手指在椅把上扣动着。
耳边是悠扬婉转的琵琶声,而月静安正坐在另一面,怀抱着琵琶拢捻拨弦。
殿外头,裙摆曳地的声响渐渐响近,侍奉在一旁的夏晟卿直起腰,往门外而去,一抹艳丽的红至远而近,只见殿外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贵妃娘娘,皇上已经招了莲妃娘娘侍寝,今儿个翻的可不是您的牌子。”夏晟卿恭恭敬敬地半弯下身子行了一个礼,淡淡说道。
越贵妃透过窗子见到了两人的影子,一人阅书,一人弹奏,可谓是锦瑟和弦,莫不欢愉。
“夏公公,您真是大忙人啊,一头要顾着明珠公主,一头又要侍奉着皇上。”
越贵妃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盯着月静安娴柔的影子,婉转清丽的琵琶声从殿中缓缓传出来。她心中气恼,自从月静安从佛堂里头出来,明圣帝便很少翻她的牌子,若不是她在朝廷上也有不可撼动的关系,恐怕她真是要让这宫里头拜高踩低的人轻贱了去。
此刻她看见拦在自己面前的夏晟卿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前以为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内侍,如今看来是小看了他。
“贵妃娘娘说笑了,侍奉皇上与公主皆是奴才的职责,又谈何忙碌。”
越贵妃上下打量着神色自若的夏晟卿,心中在茅屋里便埋下的种子此时出了一片芽。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剧,以为必定能将夏子衿置于死地,却不想最后关头死的却是夏子芜。
夏晟卿在明圣帝到茅屋之前便已经在场,一个内侍,不跟在皇帝身后,反而在皇帝之前就到了茅屋,此事必定与夏晟卿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