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遇与夏子言七日后大婚的消息在城中传开,多多少少遮盖了昨夜两人婚前欢好的事情。而原本还有十几日准备的事情全都要压缩一半的工期,一时间宫外的荣王府和宫里的月华宫兰芝园都忙碌了起来。
由于夏子言婚前失贞的缘故,虽说她已经是待嫁王妃,却依旧要遵守明圣帝所下的禁足令,她日日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头,除了偶尔能在宫人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散心,其余的多是呆在屋子里掰着指头数日子。
月静安忙着替夏子言操持,从第一日开始便从晨起便忙碌起来,到午膳时分方能歇歇脚。若说月静安在夏晟卿面前是严厉之至的模样,那么对夏子言便完全是一副慈母心肠。
或许是因为夏晟卿还没有足月便已经在她的严密安排下送出宫由前朝之人养大,一年也难得相见一回,而且月静安每每看见夏晟卿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金莱王,想起自己如今在杀夫仇人身边的屈辱身份,难免对唯一可以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儿子严厉苛刻,只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够颠覆这个乱臣贼子建立的国家,重新光复前朝。
而夏子言在月静安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意义所在。
虽然夏子言是夏重的女儿,可她的生母晨妃乃是一个心无城府灵气纯真的女子,在宫中尔虞我诈的环境下,人人都对月静安这个前朝妃子抱有敌意,只有晨妃会时常加以关照。
然而在食人吐骨的后宫,纯真永远是站不住脚的,很快荣宠一时的晨妃便亡故了,明圣帝将夏子言交给了没有子嗣的月静安抚养。
一开始月静安只是将抚养夏子言当作是报答晨妃的关照之恩,但慢慢地,女子骨子里疼爱子女的天性使然,月静安似乎将夏子言当作了一种精神的寄托,将没有给予给夏晟卿的关怀全数付诸给了夏子言,那样多个皑皑寂寥的月夜里,两人相依作伴,十多载的岁月月静安早已经将夏子言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看待。
此时月静安想着往事出神,站在夏子言的屋门前望着她绣花的样子,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来,又平生几分惆怅,担忧以夏子言这般柔软纯真与晨妃如出一辙的性子,嫁入荣王府后会受人欺负。或许这就是每一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女儿即将嫁为人妻时的复杂心情吧。
“莲妃娘娘?”
宫人瞧见了她,连忙福身行李。
夏子言也抬起头来,甜甜地唤了她一声:“娘娘!”
月静安微微一笑,提裙迈入屋中,爱怜地抚摸着她的。
“言儿不日就要出嫁了,本宫这心里头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夏子言靠着月静安的肩头,如小时候那般环抱着月静安的腰,眼中也泛起了点点水光。
“娘娘不舍得言儿时常召言儿进宫便是,即便是成了荣王府的人,言儿也依旧是娘娘的女儿。”
月静安慰藉不已,轻轻拍着她的背长叹,想起了如今宫里还窃窃私语着的风言风语,又不由得对夏子言起了几分责怪。
“你呀,自小就听话懂事,本宫当你是知分寸的,怎的遇上了荣王世子也犯起糊涂来。明知道最忌讳大婚之前女子失贞,为何还......唉,当真是糊涂!”
夏子言咬唇,说起这事的确是怪她自己没有经得住荣遇的要求。可后来她被明圣帝禁足,重新梳理一遍此事,确实现这件事情大有文章。
荣遇为何会忽然情欲上身难以把控,他同夏子矜夏子琦两人又为何会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鸳尾湖,若说散步赏景也太过牵强,那地少有人去,又如何会有一早摆好的掺了药物的茶水?
最可疑的是......明明荣遇与夏子矜夏子琦三人都喝了茶水偏偏荣遇有那样无法把控情欲的症状,其他两人却只是昏迷,这又如何说得通呢?
夏子言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月静安。
“娘娘......不是言儿要为自己分辨,只是此时言儿觉着有些古怪......”她垂眸,将当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与心中的疑惑仔仔细细地同月静安说了个遍。
月静安越是听着越是眉头深锁起来,若是真如夏子言所说,这一次她同荣遇没有把持住偷食禁果绝非情难自禁,而是被人刻意算计!
想到这里,月静安的眼眸越深色起来,她握住夏子言的手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时候在房中是谁先现你和世子的!”
夏子言想了想道:“是四公主最先现的,她掀开了帐子又大叫,才把明珠公主和伺候她的小太监引过来。说起来那时候四公主看言儿的眼神有几分古怪,似乎是......要吃人一般......”
月静安是何等的老谋深算,在宫中浸淫了十几年,对于妃子们争宠的把戏早已经了然于心。她眯着眼睛思虑一会儿,安抚地拍了拍夏子言的手背道:“言儿,你安心准备婚事便好,其余莫要多想,这件事情本宫自会替你去查,若是有人胆敢用这件事情败坏你的名节,本宫也绝不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