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全一边嘴里嚷嚷着:“谁一个?”一边拉开了院门。
模糊中,见地上躺着个人,旁边还有匹马。就赶忙呵喊着侄子舍尔巴,搭手把人弄到了屋。
马占全的婆姨包素珍,见抬进个人来。惊慌的叫嚷道:“这是咋咧?这是咋咧?咋就抬回个人来哩?”
马占全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咋呼个啥哩?还不来快弄碗热水。”
淑珍被放到了炕角,马占全取过油灯一照,就愣住了。
包素珍,日急慌忙端碗热水凑过来。瞅了眼炕上的人,突然惊呼道:“哎呀!还是个女娃哩。”
说着,便上去又是摸又是捏得,嘴里不住的嚷嚷道:“看把娃烧的,定是教响午那阵子雨给淋的,里头的衬衣都湿着哩。也不知是谁家的娃,真是孽障死咧。”
马占全听她叨叨个没完,便冲她烦躁地摆摆手,说:“行咧,行咧,唠叨个莫完咧。
来快熬些姜皮子黄蒿水,记得放两个葱头,给娃发发汗。”
包素珍见说,扭头就要走,又被马占全拦住呵斥道:“你这个婆娘,脑子装的就是浆糊,给娃先压上两床被子么。”
包素珍,这才如梦方醒般地爬上炕,扯过两床棉被,捂在了淑珍身上。
淑珍喝下几口热水,像是有了些活气。但依然是双目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马占全满怀心事的瞅了淑珍一会,轻叹一声,对一直杵在门口的舍尔巴说:“先不要对外声张,把鞍子卸咧,马送到后院喂上。”
淑珍,喝下大碗的姜皮子黄蒿水,捂着被子发了身透汗。一觉睡到了后半夜,觉着身子轻快了许多。她环视了屋子一眼,见炕头的油灯,亮着豆大的火苗,炕里头睡着一对老者。
她依稀地记得,自己在院门口滚下了马。又被人灌下了许多,带有浓重苦辣味道的热汤。闻着回族人家特有的气味,淑珍有种回家的感觉。
便不由想起了姐妹们,想起了那些,糊里糊涂死在荒郊野外的士兵。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她的祥子哥。
一阵无奈的惆怅,让她的内心,开始浮躁起来。她轻叹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听到动静,包素珍懵愣着脑袋,仰起脖子瞅了瞅。
扭亮了油灯,凑到淑珍身边,轻声说:“觉得好些咧么?”
淑珍扭过脸,温和地笑着说:“好多咧,多亏大妈救咧我。”
包素珍欣喜地笑了笑,说:“好咧就好。哎呀,才把你抬进门那会,身上烫的像是让火烤过一样,把我吓得都莫手斗咧。”
淑珍心头一热,双眼暖暖地瞅着她说:“让大妈操心咧。”
望着淑珍乖巧可人的样子,包素珍像是得了个亲闺女似的,脸上的皱纹,都织成个花儿。她疼爱地朝淑珍跟前凑了凑,把手伸进被子摸了摸,欣慰地笑着说:“出咧不少汗,别动弹,让汗落下去就好咧。”
娘俩嘀嘀咕咕说了阵子话,鸡就叫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