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孔老太太就把秀芝拽到自己屋,显得有些神采飞扬的样子,问秀芝:“你觉祥子人咋样?”
秀芝温婉地笑笑,说:“那还用说么?是百里挑一的好人。”
老太太眯眼一笑,说:“喜欢他么?”
秀芝不加思索地说:“喜欢呀,家里谁不喜欢他呀,我看您对他比亲儿子还要好哩。”
老太太欣慰地“呵呵”一笑,说:“我选的侄女婿,当然错不了。”
秀芝猛然地楞了一下,继而面带狐疑,试探般地问道:“啥侄女婿么......”
老太太,神情得意地说:“祥子呀,他人品好,有本事,家里又没啥人。我打算把他给你作上门女婿哩。”
秀芝听了,面带惊异地瞪着眼睛,说:“大妈,您咋说着说着,就绕到这上面哩?”
老太太睨眼瞅了瞅她,声音变得不冷不热地说:“咋咧?难道你还不乐意么?”
秀芝神情有些慌乱地说:“不是,不是,只是我还小哩,又在上学,现在说这些恐怕......”
老太太突然把脸一沉,说:“十七八的人咧,还小啊?要在乡下,早就当娘咧。我和你大老子大哥都商量过咧,先给你们订婚,等你上完学就结婚,这事就这么定咧。”
见大妈神态坚定的样子,秀芝没敢再说啥。心不在焉的陪老太太说了几句闲话,便默默地回了屋。
老太太做完晚课,走出佛堂。
见祥子在花园的石凳上乘凉,便招手说:“正好你在,我有话对你说哩。”
祥子,随老太太来到内屋。老太太便开门见山地说:“你看秀芝这丫头咋样?”
祥子懵愣了一下,随口说:“不错,人聪明好学,也能吃苦。”
老太太冲他神秘地笑了笑,说:“愿意做我的侄女婿么?”
祥子心头猛地一振,神情有些慌乱地说:“您是说,我和秀芝?不行,不行。秀芝是洋学生文化人,我才识几个大字么,咋能配得上她哩,配不上。”
见祥子惶恐自贱的样子,老太太冲他慈祥的一笑,说:“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秀芝还有半年就毕业咧,先给你们把婚定咧,秀芝毕业就完婚。你啥也不用管,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祥子神情焦急的还想说啥,老太太轻轻一摆手,说:“这事就这么定咧,你也回屋歇着吧。”
祥子,只好满腹心事的回了屋。
因为祥子和秀芝各怀心事。所以,练起拳脚来,也是没精打采的。
秀芝灵机一动,拽着祥子说:“今早天气凉爽,我们骑马到城外溜溜吧?”
祥子知道,秀芝是有话要对他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祥子觉得,秀芝不但人长得清秀漂亮,而且性格豁达内秀。要说自己不喜欢人家,连鬼都不信。但祥子毕竟是个成熟稳重人,自有他的分寸。
出了南门,在一片柳树前下了马。
秀芝神情有些忧郁的,冲祥子凄然一笑,说:“大妈都给你说了吧?”
祥子,神情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秀芝轻叹一声,一双秀目,扫视了祥子一阵。尽量让声音变得平和地说:“有件事,我不得不向你说清楚。你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我在学校里,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们打算,毕业后就去延安投身革命。”
见祥子,目光平静地瞅着自己,并无失望沮丧的样子。
秀芝冲他优美地笑了笑,说:“你听说过共产党么?”
祥子心中猛地惊了一下,强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听我师父说过,他们是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
秀芝惊喜地说:“这你也知道呀?我们就是投奔他们去的。”
祥子狐疑地瞅着秀芝说:“你是共产党么?”
秀芝腼腆地笑着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是,他是。”
祥子似有所悟的自语道:“听说,干共产党很危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哩。”
秀芝显得轻松而又坚定地说:“革命就会有牺牲,一场划时代的变革,就得有一大批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继的去做。”
见秀芝一副死心踏地的样子,祥子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地说:“我能为你做些啥哩?”
秀芝用感激而信任的目光,瞅着祥子,说:“我现在为难的是,如果我拒绝了这桩婚事,大妈肯定会生气。弄不好,她会不让我回校,逼我和你成亲。如果我答应了这桩婚事,最后伤害的就是你。”
祥子听了,坦然一笑,说:“我没那么脆弱,就按老人家说的,定咧婚你就回校上学。剩下的事,交给我。”
秀芝,面带难色的轻叹一声,说:“那也太亏欠你了。”
祥子豪爽一笑,说:“啥亏欠不亏欠的,只当是为你说的那个革命,做贡献咧。这事就这么定咧,来快回家吃饭吧!肚子都饿扁咧。”
望着祥子,轻松而又自然的样子。秀芝心头猛地一热,一股暖暖的液体,挣脱了无形的压抑,从眼眶里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