啮齿动物尖锐的吱吱声,蟑螂爬行卡顿的悉索声,混合在一起如同催命的魔音,不流通的空气全是灰尘的呛鼻味。
从未被硌得这么难受过,不是在床上,更像是中古时代的铁架撑起的冷硬手术台。
罗哲睁开眼睛,完全陌生的天花板,或许不仅仅是陌生那么简单,充满了老式曲折排列的金属管道,上面满是霉灰。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现代装潢,他能分辨得出,哪些是拙劣室内设计师的作品,哪些是真正大师的作品,而这陌生的装饰,无论是削尖的屋顶和浓重的铁质装饰,都身临其境般活在维多利亚时期一样。
就连陈旧泛黄的铁艺点缀挂钟上,也是罗马数字,诡异的是它的转动似乎没有规律可言,能明显察觉到是秒针是在无序的乱走。
提供照明的是竟然是摆在开裂斗柜上的钠灯,外层是黑色金属栅格,内层是透明玻璃,能见到内里管状的灯丝发光,显然的是现代已经没有在用了,不愧是大师的装潢吗,简直像是个博物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只不过一切都有些太陈旧了。
“走开走开……”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女人拿着不知名的书本拍打着罗哲的身体,赶走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爬行昆虫和蜘蛛。
显然的是,她用力过猛了,打中的不只是那些虫子,罗哲也疼的不轻。
“你在干什么?”
罗哲陡然间坐起身来,试图用手捏眉心清醒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手背上插了输液管,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肉里,细长的透明管道里装满了鲜红液体,连通着几个血瓶挂在输液架上,上面贴着意义不明的标签,就连是什么语言也看不懂。
这把乔雅吓了一跳,汗毛都立了起来倒退好几步。
“我在赶跑那些虫子,它们似乎很喜欢你,不过你总算是醒了,已经昏迷很长一阵了。”
乔雅的装束与房间格格不入,穿着白大褂职业装,一副医学院主任的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拔掉手上的针头,望着铁架上的血瓶说道。
罗哲的衣着也与周围格格不入,黑色呢子大衣和黑色的军工品质战术靴,里面穿着不伦不类的长袖白色衬衫。
“听银发怪女人说,是剔除了杂质的污秽之血,对你这样的怪物来说,是最好的营养剂,缺胳膊断腿都能长出来,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乔雅雪白的手抵着下巴,唯独这个男人醒得最慢,要不是把它拖回来的话,估计已经被外面的怪物给吃掉了。
“这样么……”
罗哲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内容很诡异,记得不是很清了,不过也是和乔雅谈话来着,在她的家里。
他从手术台上翻下身来,扭了扭脖子,发出炒豆子般清脆的骨骼脆响,走到用栅栏框起来窗户边上,打量着外面的景象。
“什么……”
罗哲有被震到,记得自己清醒前在洛城来着。
“很奇怪对吧,我也是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似乎是因为猎杀之夜的原因,整个世界都产生了错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这样发生了,这是一个全新的,解构历史解构世界重组的地方,而且……也没有白天了,听银发女人说将永远是夜晚。”
乔雅知性美的面孔上有些狂热,因为这一切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物理规则。
罗哲揉了揉眼睛,怀疑看到的是幻觉,道路变成了彩砖拼花的古怪道路,建筑物也充满了哥特式尖肋拱顶以及修长的束柱,一些玻璃也是玫瑰彩窗,浓浓的宗教氛围,但诡异的是……这些建筑却有着六十年代纽约一样的密集深沉,但建筑物的高度却和现代一般,古早风格的摩天大楼。
能想象么?全部都是帝国大厦般高的哥特式建筑,在认知上充满了诡异,但在审美上的协调却要和谐到溢出来。
尽管黑云密布,但地月距离缩短了十倍的血月,那强烈而邪恶的绯红光芒提供给了这个世界照明,全部笼罩在诡秘的阴森氛围之下。
“这是哪里……不,我指的是这里原来是哪里?是洛城变成了这样么?”
罗哲依然不明白其中奥妙,他甚至打开了内在之眼,但却毫无效果,因为这竟然是……绝对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