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明明最清楚结果和代价!”
“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
“我们把你当成家人!把你当成亲人!把你当成最小的那一个拼命护着你!但是你把我们当成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着镜流冲上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她像个小丑一样,明明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却要把自己搭进去?”
“……景元,你有没有某一刻,真的把我们当成家人?”
手指深深的刺进皮肉,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窒闷。
“我没把你们当成家人……应星,你捏着良心说,我没有把你们当成家人吗?!”
他一直都是平淡的,是笑呵呵的。
这是景元第一次如此失态。
愤怒,委屈,不解。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从这个,自己当成亲哥哥的人口中说出来。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我不过是……”
“你不是……”
那个男人只是颓丧的坐在黑暗中,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你的愤怒,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事情发生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保护,然后作为……我没资格说你什么,你走吧……别再来看我了。”
那个平日里高傲快活的工匠好像一瞬间没了灵魂,他用最大的恶意对身边的每个人竖起自己的尖刺。
那牢外的少年只记得自己抬手擦掉了眼眶的温热,置气般的转身走开。
他听着女人痛苦的呻吟,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接近崩溃。
他快要被逼疯了。
快被心里的谴责,被那股子愤怒,恨意逼疯了。
景元睁开眼,神策府一片黑暗。
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急迫的,近乎捏住他心脏的不安。
他转过头。
彦卿站在远处,和云骑军说着什么,旁边的青镞也在工作。
神策府安静的几乎要人命。
景元猛地站起,走到后门的位置,将面前的门扉一把推开。
那里,景元原本为了聚会舒服点,特意立了一个大桌子。
没了……空空如也。
除了当初搭建的棋盘,这里什么都没有。
人呢?
人都哪去了?
景元四处张望着。
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这里完全没有生活的痕迹,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好长时间都没再有过的绝望再次将他包裹。
景元满脸都是凄凉,他捂住脑袋,摇了摇头。
与其拥有后失去,不如从未拥有过。
“不要……”
他后退两步,猛地撞上身后的大门。
“咣!”
剧痛席卷了他。
……
“嘶……”
应星捂住自己的下巴,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睡觉还不安分……疼死我了……”
他本来是看景元睡着了,突发奇想,想看看在这个位置看神策府是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这小子突然来了个猛抬头,应星张着大嘴正在那笑呢,这一下差点咬掉舌头。
“我去……”
应星咬了咬牙:“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景元刚刚睁开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环境。
和梦没有区别的环境。
彦卿依旧在远处和云骑说着什么,青镞依旧在旁边办公。
但是神策府不再是幽深黑暗。
但是桌子对面坐着镜流和白珩,两人脑袋对脑袋的批阅着文件,渊明和应星在他身后,倚着他的长椅聊天,丹枫在角落里陪阿哈看着罗浮的古籍。
但是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景元深吸一口气,转头瞥了一眼:“怎么,磕到你了?”
“你猜呢。”
“我猜我没磕到。”
“困了就到后院的沙发去睡。”
镜流头也不抬地将面前的文件叠好放到一边:“这边还有我们呢。”
“谢谢师父……但是也不能困了就去睡啊。”
景元无奈的笑笑:“应星。”
“啊?”
“我突然好想揍你一顿。”
“什么?!”
应星顿时火气上头,撸起袖子:“小景元你人不大胆子不小,什么话都敢说了啊?!”
“没开玩笑,真想揍你一顿。”
“那就走啊,到后面打!”
“……我能用神君么?”
“那我用混沌命途的力量了。”
“……那算了。”
“做噩梦了?”
渊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抬起手,拍了拍景元的脑袋。
“嗯……做了很让人烦心的噩梦啊。”
景元叹了口气:“真是……若是符卿在的话,还真想让她给我卜一卦,看看到底是什么预兆。”
但是符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景元莫名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