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自此在万花楼里住了下来。
她倒是想闹腾,但她知道徒劳无功。
她连这个房间都没踏出去过一次,也无人来打扰她,仿佛与世隔绝了般。
内心深处,她对这个地方有着深深的抵触,这种抵触并不会因为她成为万花楼的主人而迅速消散。
只在某天的夜晚,她推开轩窗,看见了荡漾的河水,万花楼临水而建,这里果真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万花楼建在胭脂巷,这里花楼林立。
一到夜晚,这里灯火璀璨,映照得河水粼粼一片,便见穿红着绿、翠环珠绕的女子倚门卖笑,伸手揽客,挽着穿金戴玉、风流写意的男子走进花楼……空气中都散发着脂粉的甜腻香味。
她再抬头望向远方,被河水绕着的江南城,远处是一座又一座的桥,一条又一条的巷。
船在水中游,人在桥上走,江南的夜色其实十分美丽。
她虽然在万花楼生活了三年,但从未踏出过万花楼的大门,她是赵二娘豢养的笼中燕。
逃离万花楼的那一个月,她东躲西藏,整日里担惊受怕,也从未欣赏过江南的景色。
这时,凝雪在她身后说道:“姑娘,您看明日要不要出去转转,江南的夜晚十分热闹,奴婢会护好您。”
翩翩“啪”的一声,将窗户关闭,外面的莺声笑语、灯红酒绿俱被她关在了窗外。
她垂眼摇了摇头。
凝烟又走了过来:“姑娘,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如今,她生活的一切俱被这二人安排着。
每日,要泡祛疤的药浴,还要被喂不知用途的黑色药丸,她也懒得问了,就如同提线木偶般由着这二人摆弄。
她也在这房里坐得安稳,白日的喧嚣,夜晚的纸醉金迷,她丝毫不为所动。
她被裴湛送来此处,除了凝雪和凝烟,还有在国公府后山抓的那只猫。
整日里,那橘猫跟随她一年多,长大了不少,身上的毛发柔软又蓬松,抚摸上去像是被日光照射的云朵。
她成日里和猫做伴,有时候连话也不说一句。
凝雪和凝烟暗自着急,真怕她这样下去会被闷坏了。
凝雪对她说:“姑娘,您好歹也是这楼里的老板,楼中事务也多,隔三差五就有进来的新花娘,要不奴婢拿来账本给您瞧瞧?”
翩翩的眉眼有了一丝波动:“这些姑娘都是怎么进来的?”
一旁的凝烟搭腔道:“赵二娘这个老虔婆,自打被主子收拾了一顿后,她可不敢再倒买倒卖良家妇女了,所以最近刚进楼里的十二个花娘,有的是被冲没的罪臣妻女,还有的是战俘女,当然也有走投无路自己寻上门来的。”
翩翩抬了抬眼皮子:“这花楼确实是我说了算?”
凝烟笑道:“自然是真的。”
主子当时是这样对她和凝雪说的:“万花楼一切俱由她说了算,拆了也行,哪怕把楼里所有的妓子都放了也成,只要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