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齐露出一个略有一丝伤感的笑容:“人们说龙是传说,不过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罢了。古灵越来越稀少,活着的也都远离了人类挤攘的都市……现今的生物寿命都太短暂,不相信龙的存在也不奇怪。”
我听他这一番话,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这样说着,好像自己曾在漫长的岁月中见过真龙一样。
边尧满脸复杂地盯着我说:“不过其实稍微一想,你那种逮谁用谁的诡异结灵契方式这就说通了,龙属强压所有自然属性,真龙之魂能够和任何武器结契自然不在话下。”他哼笑了一声,说:“不是猴子而是龙的话……这样我倒还比较好接受一点。这样说来,只要力量相差不要太大,以后不管是什么武器你都可以用——潜力无限,恭喜你了。”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要那么多武器干什么,开博物馆吗?”
“不过……”我脑子稍稍转过一点弯儿来,“如果我是龙的话,可以把那个什么龙力给你一些吗?”
边尧听罢苦笑道:“怎么可能。”
我:“哦……”
翟齐却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俩瞬间双双回头看着他。
边尧:“你可不要乱说话。”
“就好像骨髓移植一样,要配型才能成功。”翟齐手指头上上下下指着边尧:“你的心脉是空的,没有现成的属性力量说明正好也不会发生排斥。而他是使用你的术体,把他的龙魂借由身为武器的你做媒介再发挥出来不就行了。”
我闻言立刻站起来着急道:“怎么做?快快来试试!”我撩开自己衣服低头看着自己肚皮,“这个魂在哪里?我要去哪找?”
边尧不忍直视把我衣服拽下来,将我塞回沙发里坐好。
边尧看起来全无兴奋,他几乎是有些抗拒道:“哪有这么容易,异想天开。”
“的确只是一个构想,具体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翟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我不明白地抓着边尧:“干嘛呀,为什么不试试看?”
边尧抿着嘴,咬肌动了动,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试试看?你以为我失去能力到今天的四年内没有试过吗?不如说所有能做的尝试我都做过了,最后又怎么样呢?没有希望的人才不会失望,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哑口无言地看着他——边尧也许自以为伪装得滴水不漏,但早已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我根本没有上当——受伤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涌出来。
好像一个陷在流沙里的人,大喊着“别管我”,其实他说的是“救救我”。
“你们自己考虑把。”翟齐站起身来打了哈欠,“好惨,我明天还要值班。”
我把翟齐送到电梯口再回来,边尧仍然坐在原地,我尚未想好要如何开口时,他先说话了。
“我靠,我知道他是谁了。”
“啊?”
“翟齐翟齐……他的本名叫做齐斋!”边尧激动地说。
“啊?那是谁?”
“毕方鸟,赤文青质而白喙,只有一条腿。”边尧瞪大眼睛,“没错了,绝对是他,这种传说级别的灾神,居然就隐藏在这么生活化的场景里,太魔幻了……”
“怎么可能,他是救死扶伤医生诶,怎么可能是灾神!”我都不想吐槽他对“魔幻”的定义了,“你不要因为讨厌别人就这样说哦,你描述的这个分明就是丹顶鹤。”
“你个蠢货,他是心理医生,根本不救死扶伤好吗?”边尧说,“而且丹顶鹤为什么会喷火?毕方正是火灾之鸟,传言毕方是黄帝卫车的神鸟,不过那说的应该只是一族之祖,不可能这家伙已经五千岁了吧。”
我也惊悚道:“不会吧……”
我俩沉浸在这个震撼发现中相顾无言了一阵子,我道:“别说那些了,你怎么想?”
边尧不自在地别过头:“什么怎么想。”
我扑到他身上强迫他转过头来,炯炯有神地瞪着他——如果面前有镜子,我一定会被我眼中射出的精光戳瞎。
边尧好像以前被我折腾刘海时那样挣扎地向后仰:“你靠太近了。”
我嘻嘻嘿嘿地笑了几声:“居然是龙魂,刚才没反应过来,不过其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特别高兴。”
“是嘛,毕竟是神迹啊,也不知道相无征回去之后,这事儿会不会就传出去了……”边尧正色道,“你别太得意忘形,我怕以后他还会不死心地来抓你,体质越是特殊就危险……”
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在那边叽叽咕咕地操心,打断他道:“如果真能成功,你就可以重新拥有龙力了吧?是不是?虽然师兄说话比较保守,但我觉得肯定能有方法的!”
“啊?”边尧诧异地抬起头,迟疑道:“你……开心是因为这个?”
“那不然呢?”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能学会怎么驱使那个龙魂,你就可以再次拥有力量了不是吗?”我越想越起劲,丢开边尧,自己插着腰在客厅里走了好几圈:“好开心啊,顿时感觉腰也不痛腿也不酸了!”
我站起来蹦跶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没有动静,回头道:“干嘛呀,这时候你不应该嘲讽我‘你身上不痛是因为被治疗过你这个冒失的傻猴子’吗?”
可即使我这样说了之后,边尧仍没有开口,他只是坐在原地,静静地仰头看着我。
我收起挥舞的手臂,一时间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边尧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这人平日里很少露出除了皱眉之外的表情,更别提笑容了,龙魂有多稀有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于我而言绝对更加罕见。边尧的笑容将我的四肢钉在了原地,使我动弹不得,喉咙干涩沙哑也发不出声音。
边尧原本直挺挺地坐着,这一笑后却瞬间瞬间放松了下来,他一边摇头一边轻轻笑着,空气和他胸腔共振,奏起愉悦的低鸣。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走不动道儿了。
他背靠在软垫上,歪头倚着沙发靠背,眼中盈满笑意,说:“好啊,我们就来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