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任群以及诸多坞堡家主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盟主这一次想出来的办法,的确让他们佩服。
原本快马加鞭,应该一天都不需要的路程,苻雄恐怕需要两天才能走到,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苻雄陆陆续续的,折损了至少得有两百人手,可是关中盟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人家的零头罢了。
这样的战果,是关中盟众人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大家当时都苦着脸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不过聪明人还是能够猜到,今天的这些只是“惊喜”罢了。
主要是为了不断地打击苻雄兵马的士气,只是凭借着这样的办法,只要苻雄认准了道路一头向前,不管两边关中盟士卒如何嚣张,那么甚至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点儿小小的损失,对于苻雄来说,皮毛尔。
为了救援子午谷,经过休整、也熟悉了关中盟的套路之后,他显然也不再可能继续被关中盟牵着鼻子走。
正儿八经的战斗,还在明天。
也因此,大家都很配合今天晚上的“加班”工作。
关中盟士卒们可以轮流上阵、轮流休息,而氐人只能不断的应对袭击,这本来就是一种让敌人烦躁且疲惫的好办法。
此时的杜英,就坐在一处无名小土丘上,在这处土丘的后面,是一条并不是很湍急的河流,正是“八水绕长安”之一的潏水。而土丘的斜后方,则是八水之一的另一条河流滈水汇入潏水的地方。
潏水原本是从东北向西南而来,在分出来一路向北,成为皂水并汇入渭水之后,另一路转而向正东流淌,最终汇入沣水。
从长安南下子午谷的道路有两条,其中一条便是山丘不远处的这条,越过潏水之后,折而向东南,抵达子午谷。
还有一条,则是从少陵、杜陵那边走,接连穿过潏水和滈水之后,直达子午谷。
杜英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苻雄会走后一条道路,且不说中间各处汉人坞堡的不确定性,只是接连渡河,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件苦差事,毕竟还需要寻找水流不那么湍急的地方。
而前一条道路不一样,作为正统的官道,潏水上是有好几座桥梁的,只不过都是木头打造的,很容易破坏。
此时杜英已经把桥面都给拆了个干净。
但是至少对于骑兵来说,少过一条河流总是容易一些。
因此杜英早就笃定苻雄会选择走这条路南下,并且选择在既有的桥梁附近渡河。
桥梁一般会建设在水流平缓的地方,这也是共识。
追求速度的苻雄,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韩胤率队退出战斗之后,杜英就没有再多管沿途各部怎么打,而是直接带着人南下潏水,在此地构筑防线。
已经拆毁的木桥北岸还好,有杜英所在的这处山坡,还能够居高临下,而南岸很平坦,想要寻觅到高大一些的山丘,就要到靠近秦岭的地方了,那样距离子午谷实在是太近,杜英没有办法把防线一直向后放在那个位置。BIqupai.c0m
所以杜英也只能把关中盟的士卒收拢之后,布置在北岸,而把任渠的兵马布置在南岸,也算是让任渠作为保卫谢奕后路的最后一道防线。
关中盟所能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真要是被氐人一路杀穿了潏水,剩下的战事,交给你们晋军自家人来,你们也放心。
殷举摸着黑快步走到杜英的身边:“启禀盟主,各部已经开始遵照盟主的吩咐,竖起来简易的投石机,轮流骚扰。”
杜英颔首,放眼向着黑暗中的前方看去,在那里,是能够看到明显的火光闪烁,自然是苻雄所在的位置。
在这黑暗之中点火,苻雄显然也是无奈之举,至少火焰能够在黑暗之中给自己人带来一些勇气,要不然经过这一天的“折磨”,士气恐怕已经要低落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了。
现在关中盟的士卒们围绕着氐人的火堆,不断地摸索着向前进攻。
看殷举轻松地神情,显然就可以知道,进攻还是很顺利的。
“苻雄布下的斥候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么?”杜英问道。
殷举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苻雄还算是谨慎,在四个方向都布设了斥候,其中只有西边的斥候发现了我们的人,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示警。”
黑暗之中,又是初来乍到,同时还是以无心防备有心,杜英当然并不觉得这个结果有什么好奇怪的。
西边本来就是杜英布置人手最少的地方,却偏偏是西边的氐人斥候最先发现了关中盟士卒的踪迹,这或许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排除单纯的运气成分之外,杜英认为,布置在西边的氐人斥候应该比其余方向的经验更加老道丰富,苻雄很有可能坐镇在西侧。
这就意味着苻雄是在面向东边驻营。
东边,可不是为了防范谢奕从子午谷杀一个回马枪,而是说明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敌人是从何处而来。
对于成立以后一直在努力对外掩藏存在的关中盟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杜英并不觉得意外,苻雄要是猜不到,杜英才意外呢。
秦国的丞相,当然不可能这么没脑子。
甚至苻雄应该已经清楚关中盟的大概实力,以及了解此时正在进攻子午谷的是何方神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