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勋的动作很快。
不久之后,谢奕甚至还听到了弩车的锐啸声。
这家伙显然还是攥着很多好东西的,只不过原来对上子午谷谷口的这些壁垒,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现在壁垒上的氐人士卒所剩无几,几乎都被苻菁搜罗着发动了这一次反击,对于司马勋来说,这本就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谢奕很清楚,司马勋是来抢夺功劳的,甚至干脆就是在磨刀霍霍,等着这个机会,但是谢奕还是得夸奖他一句,这个时机把握的还是不错的。
要是再晚一会儿,虽然苻菁也来不及收兵撤退,但是谢奕的损失恐怕就要很大了。
这家伙的渔翁得利,总归也还是让自己也减少了一些损失。
谢奕其实并不觉得子午谷这一战最终由谁来完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甚至这本身就应该是司马勋的任务才对,他谢奕带兵杀过来,是想要拉他一把,又不是真的想要抢夺他的功劳。
谢奕不理解,现在也没有功夫去理解。
他当机立断,率领已经解决了氐人骑兵的晋军士卒,咬上撤退的氐人,这一次自然就又轮到苻菁狼狈往后跑了,同样丢下很多掉队的士卒,被晋军兵锋淹没。
此时,位于晋军阵列侧后方的王猛,正手搭凉棚,眺望壁垒方向的战斗,一番悠闲的样子。
王猛并不想带着这区区两百名关中盟士卒卷入到数千人的混战中,而且本来谢奕就交给他看护后路的任务,王猛也乐得清闲,不用怕谁嚼舌根。
当然这是他想多了,因为······关中盟士卒的战斗力摆在这里,晋军将领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指望他们能够做出什么贡献。
麻思站在王猛的身边,提着他的那把剑,同样很悠闲。
对于他这种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之前往往都是“被迫营业”,现在分到这么一个任务,自是乐得于此。
“咱们就这么看着?”最后,反倒是麻思忍不住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向悠闲惯了,但是王猛这个平日里总能搞出来点儿动静,反正肯定不会闲着的狗头军师,此时也好一番优哉游哉的样子,自然让麻思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到底在憋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王猛翻了翻白眼:“那你还打算掺和掺和?”
“不打算。”麻思的回答很干脆。
“那就看着呗。”
“那就这么看着?”
“我怎么觉得你刚刚问过这个问题?”王猛皱眉。
“好像是,但是我总觉得不能这么看着。”麻思无奈。
王猛伸手指了指官道的方向:“现在开始,可以往那个方向看了,也快到了需要我们做点儿什么的时候。”
麻思登时神情凛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能够从王猛的话中感受到凝重和担忧。
能够让这么一个大家公认、智计百出的狗头军师也担心的,能是什么轻松的事么?
王猛的目光转向子午谷口的方向,在那里,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司马勋的将旗飘动。新
司马勋,你想做着得利的渔翁,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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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倒是很清楚王猛在担心什么。
因为王猛担心的事,此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苻雄跑了。
不得不说,苻雄的动作足够果断、也足够干脆。
氐人士卒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总算是一路杀到了山丘上的第一道防线,而关中盟士卒的死伤也很多,尤其是作为防线依托的大车也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所以杜英只好下令把氐人放入壕沟之中,通过纵横交错的壕沟和氐人捉对儿厮杀,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然而苻雄的动作却出乎杜英的意料,他把足足一千人左右的士卒就这么直接丢在了如同泥淖一样的第一道防线上,让他们和关中盟士卒进行最残酷的近距离白刃战,而他自己则收拢剩下的兵马,直接追上苻柳的身影,强渡潏水!
杜英回过神来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苻雄这一手还是足够聪明。
至少站在苻雄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杜英率军扼守潏水北岸这座孤零零山丘的目的实际上很明确,就是为了切断苻雄的后路,也是为了阻挡从长安城南下的后续援兵,或者意图支援子午谷的粮草车队之类。
只要有这一颗钉子在,那么苻雄就算是救援了子午谷,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陷入包围。
这等于把这加起来总共七千的骑兵全部都送到了敌人的包围中,也意味着为了拯救他们这些兵马,长安的氐人甚至还有可能需要调动更多的人手。
恶性循环,就是这样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