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面很安静,似乎只有晚风的呼啸。
可是很快,匆匆脚步声就打破了夜的宁静。
苻黄眉似乎对此并不奇怪,他从容的抬起头,看着大步走入营帐的人影。
营帐外几名苻黄眉的亲卫本来应该是想要阻拦的,但是看到当先一人手中拿着的令牌,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让他们进来。
亲卫们大概也揣测到了什么,一个个手按刀柄,跟在左右,他们虽然没有阻拦的勇气,但是此时也总不能任由他们直接把主帅怎么样。
苻黄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梁平老?”
苻雄的麾下幕僚中,多数都随同苻雄在前线征战,只有少数留在长安府邸之中,事实上就是苻雄留在长安城的代表。
这其中就有梁平老。
所以苻黄眉还是认识他的。
只是苻黄眉没有想到,前来的人竟然是他。
梁平老举起手中的令牌:“陛下口谕,苻黄眉丧师辱国,即日起交出一切兵权,回长安叙职,军中一切事物,由安乐王暂代。”
周围的苻黄眉亲卫们登时一个个眉毛倒竖,手按佩刀,目光之中充满了敌意。BiquPai.CoM
剥夺兵权?!
凭什么?
就因为自家将军进攻受挫,折了前锋?
可是之前自家将军在昆明池把司马勋吊起来打的时候,怎么也没有见朝廷有多少封赏?
之前朝廷又急匆匆的将自家将军从昆明池前线调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朝中衮衮诸公又是何等的激动和欣喜?
现在倒好,只是一次小小的失利,朝中竟然就这样落井下石!
何其不公!
只是,只是这毕竟是朝廷的命令,代表着大多数氐人豪酋们的意见,这是苻黄眉的亲卫们无从抗拒的,不然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注定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梁平老带来的亲卫们,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犹豫,见到对面这些家伙们面色不善,他们便干脆了当的抽刀。
有陛下口谕在身,他们并无畏惧。
梁平老则从袖子之中拿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小物件,放在苻黄眉身前的桌子上:“大将军,这是调兵虎符,还请过目。”
这一次,原本甚至手里还捧着书的苻黄眉,似乎才从一开始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豁然起身,郑重的拿起来虎符看了看,然后又双手捧着递给梁平老,从自己的袖子之中又拿出来另一半虎符。
“将军!”亲卫们忍不住喊出声来。
一旦交出了虎符,那就是真的代表交出一切兵权了。
苻黄眉则冷哼一声:“本将指挥失当,终有此败,与尔等无关,以后好生追随安乐王一起作战,就当是给那些袍泽弟兄们报仇了!”
亲卫们不再多说什么,但是依然注视着苻黄眉。
苻黄眉恋恋不舍的轻轻摩挲手中的虎符,不过还是一咬牙,将虎符放在了桌子上。
显然,他还是心有不甘,所以并不想把虎符直接交给梁平老。
不,本来就不可能会甘心。
只是这么多袍泽弟兄,还有长安城中的家眷······
苻黄眉就算是此时心中有很多冲动,也只能按捺住心神。
梁平老当然看出来了苻黄眉的不甘,但是他并不在意。
只要兵权交出来,苻黄眉自然也就翻不起来什么波浪。
拿起来虎符,梁平老吩咐身边亲卫击鼓聚将,同时看向苻黄眉:“此军毕竟是大将军一手带出来的,此时贸然接管兵权,恐怕会生乱,所以还请大将军给军中将领们交代几句?
现在正是我大秦国难关头,将军应该也不期望自己手下的将士做出来什么犯傻的事情吧?”
苻黄眉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还请梁先生放心。”
接着,他沉声说道:“余有一问,不知道梁先生是否可以解答?”
梁平老打量着苻黄眉,最终还是微微颔首:“将军但说无妨,梁某定知无不言。”
苻黄眉不由得笑了笑:“余之今日,是因为丞相想要做什么?”
梁平老登时脸色一变:“将军何出此言?陛下和丞相情比金坚,而今又是国家纷乱之际,丞相怎么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
苻黄眉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看来丞相是不知情,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梁平老的心里一惊,苻黄眉到底还是苻黄眉,有些布局规划,他身在军中,自然看的比庙堂之上更要清楚。
梁平老虽然没有理由,但是他相信,苻黄眉应该已经意识到,现在苻坚等人的一些意图。
毕竟苻融手中兵权的膨胀,庙堂之上或许感受不到,苻黄眉却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自己麾下这一路兵马,现在为苻融所有······
这些家伙想要干什么,苻黄眉只要还有一点儿脑子,自然就能够揣测出端倪。
梁平老见苻黄眉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也知道没有隐瞒他的必要,所以并没有掩饰和反驳。
不过梁平老也并没有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