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察觉到,是心底的害怕、心痛促使着他的手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无心去看什么水仙,揪了用力扔去一边,本能以他的热情去驱散她的伤心。
琰华捧了她的颊,去亲吻她的唇,堵住她叫人心碎的迷惘之语。
繁漪却挣扎起来,不肯再与他亲近,面上的血色褪却的一干二净,眸子里是凄迷的茫然:“走开!”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说你会看着我的!骗我!都在骗我!我用不着你可怜!”
“放你走,我放你走!”
“走啊!”
她的声嘶力竭让她疲惫不已,乎无力支撑,她伏倒在案上,大袖将面孔遮住,却遮不住她隐忍的轻泣。
绝望的余音绵绵不绝的回荡在室内,每一声都似利剑坠在心头。
他真切的、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琰华倾身,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箍住她的挣扎,自来平稳的语调有难掩的轻颤。
可他不知如何安抚一个沉浸在绝望里的人,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念她的名,是眷恋的、慌张的。
他清晰的感知道自己的血脉的流动,是那么的激烈:“遥遥、遥遥……”
激烈的痛苦让繁漪狠狠呕出了一口血来。
黏腻腻的顺着她苍白的下颚滴落,蜿蜒了一脉绝望,斑驳了她清淡的衣裙。
琰华只觉心口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能控制着颤抖的手给她拭去血迹,却将那抹凄艳的红抹的更开而已。
她安静下来,只静静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定定的望着一抹摇曳的烛火,无言不语,眼底水泽间的粼粼光芒是玉碎姿态。
过了许久。
像是清醒了起来,又像是跌进了梦中。
繁漪回首,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有一种迷蒙的温柔,牵扯出眉心浅浅的倦意:“你是谁?真是好看,像极了一个人。”
他握着她的手,语调轻柔婉转,有别样情意的流光流淌,恰似天边曳满长空的醉红流霞:“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琰华。”
夜色阑珊,渐渐吞没了白日里的炎炎之气,有了几分沁凉之意。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他,郁然而笑,摇头哑声低语:“不,你不是。他不会这样说的。”
“他不会。”
琰华修眉微拧的担忧,不知她心底到底还装了多少悲愁。
他极尽所有的温柔:“我就在你面前。”
酒劲的肆意在脑海里冲撞,繁漪眉心有自然的悲呛,“他不会愿意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我了。”
他没有迟疑的否认:“没有。”
繁漪抬眼望向窗外轻轻摇曳的一叶枝影,雪白的荼蘼在朦胧断续的夜色里,有忧柔的沉寂之色,沉默了须臾,她朝他抬起手。
琰华覆着她微凉的手在面上,轻轻磨砂了。
她的悲伤如窗外薄薄如雪的柳絮飞扬:“你不高兴,是不是?你看到我的每一次都在痛苦,是不是?”
是被人猝不及防塞进一把酸的厉害的杏干,刺激着他的口腔与心肺,一阵阵的紧缩与酸楚,脱口道:“没有。我很高兴。我确定我很高兴。”
她的轻吁,仿佛是风中枝头的叶,放弃了挣扎,等待着枯萎与无情的风将它带走:“我累了。你也累了。”
琰华感知自己的掌心有湿黏之意,极力温言道:“不,没有,我不觉得累。繁漪,繁漪,我是很高兴与你在一处的。这是真的。”
繁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空茫茫的看着他,似乎知道眼前的人是他,似乎又以为自己不过在一场梦境里。
她的眸底渐渐漾起潋滟涟漪,凝眸于自以为是梦中的人:“我输了。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她笑了起来,映着眼底粼粼着银色的光,那笑色无端端冷艳起来:“杀了她。”
琰华一震,脑海里嗡了一声。
夜风从窗口扑进,青丝纷乱的在眼前飞扬,为她的美平添了几分肆意的怒艳妩媚,微凉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