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神色微微一讶,旋即有了然之色自眸中掠过,到了嘴边的茶盏又搁了回去。
拧眉似在细细思忖,须臾方慢慢道:“慕大人是御史台言官之首,娶了慕大人唯一的嫡女便是得了整个慕氏的人脉关系了。何况。”微微一倾身看向楚大夫人,“你们夫妇两又那么疼爱她,唯一的外甥女婿,哪能不尽心尽力的照拂着。”
楚大夫人缓缓颔首:“繁漪乖巧懂事,琰哥儿端方有礼,这是自然的。”
秦大夫人瞧着众人的风向分明如方才一般,是轻易信了的。
而李夫人的微微一嗤,更显刺耳至极。
心底忍不住又腾身起了一丝慌乱:“县主何故盯着我儿不放!”
姜柔凌厉而慵懒的目光在她身上悠悠一荡:“这话有趣了,不过是说一句事实,怎就变成我盯着你儿子了?这话可要说说清楚,别到时候嘴巴不干不净说去我丈夫面前,再倒打一耙坏了我的名声!”
话锋一转,看向了钱夫人,笑色莹莹里颇是意味深长,“钱夫人以为是我说的过分么?我的言语中可有咬着那姓秦的不放?”
钱夫人微微掩了掩唇,轻笑了两声,面上是懂得的叹息:“自然没有。佛者见佛,魔者见魔,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了。”
“钱夫人这话说的便是在理了。”姜柔美眸轻巧一转,含了几分讥诮:“方才我过来,听着一个小院子里动静不小,想是还有精彩要来分说的,这会子便急赤白眼儿的,待会可要如何激辫才能脱身呢?左右在坐的也来不及回去席面上吃了,不若静待结果。”
“也好自己思量清楚,一张嘴里的话头是不是能轻易说出去的!”
一听这话,秦大夫人饶是见惯了复杂算计也不由脚下踉跄了。
终究是涉及了自己孩子!
她的目光幽幽自众人面上掠过,想要看穿些什么,却终究一个都看不穿了。
等待的时光是枯寂的,听着从墙根儿下徐徐又飘起的唱词,“咿咿呀呀”的婉转柔肠,仿佛不知人世萧条与挣扎,更显屋内的暗潮汹涌是那么的悲哀。
文睿领着人脚步匆匆的回来,身后五大三粗的婆子手里领着个女使,脸肿的老高,嘴角尤带着血,压根分不清原生是个什么模样。
然而这女使是秦大夫人在大秦氏死后亲自选了摆在小秦氏身边伺候的,一来是监视她,不叫她有机会脱离秦家的掌控。二来便是催促她尽快杀了怀熙母子,好怀上洪家血脉的。
她又如何会认不出那女使呢!
文睿福身一礼,沉静而平淡的神色叫人瞧不清事情的走向到底如何:“长青姑娘在白鹭屋子里搜到了两封信件,笔迹奴婢认不出来,倒是内容皆是涉及了少夫人和小公子的。奴婢去领人来回话的时候小秦姨娘借口颇多,一会儿要她伺候更衣,一忽会儿喊身子不舒坦,万般离不得她,就是不放人。”
“奴婢觉得实在是可疑,便大胆着人看守了小秦姨娘,擅自审了这奴婢。”一旋身,肃肃目光直指向着秦大夫人而去,躬身颔首道:“正好秦大夫人今日也在,还请您也一起听一耳朵。”
洪家小公子的抱被的料子是最最轻柔的杭州新进贡的缎子,皇帝闻洪大都督添了金孙特意赏下的。
缎子上没有盘金线锈银线,怀熙只是简单绣了福寿三多的纹样,寄托了为人母最深最柔软的爱。
楚大夫人面色微微一变,搂着外孙的手凌空一紧,手背上骨节昭示了她此刻的怒意,张口却叫澎湃的怒意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