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掌着中馈,但侯府到底还是大房的,不能擅自拿了大房的银子去谢了二房的恩人,只有婆母发话,才是稳妥。
郎君们都要读书上差,一般只在初一十五或者节气上才会来晨定。
而女眷们坐在一处谈论的也无非就是家长里短。
繁漪只细细听着,照例偶尔凑趣一两句,目光落在庭院里,花树绚烂,蝶起蜂飞,若是没有算计,这样的桃红柳绿,当真美的叫人愿意沉睡下去。
太夫人转过身子同二夫人,“如今玉儿身子不痛快,我瞧着你和云岚照料了几日也憔悴着,到底也是劳累了,往后便往繁漪跟着你学习料理庶务,也好有个人替你分担。”
二夫人没料太夫人会忽然说起这个,目光不着痕迹往繁漪出落了落,旋即笑道:“如今琰哥儿也成婚了,侯爷的嫡长媳来接手才是正理儿,我呀日日盼着快些来人把差事接走了!母亲说的是啊,以往还不觉得什么,这月余里围着玉哥儿转,才发现自己可不再是小年轻了呢!”
繁漪的目光睹见对面的姜沁昀似乎眉心微动,不着痕迹朝她这里瞧了眼便有默默无声的低下头去,只盯着一盏茶瞧着,仿佛什么都没兴趣一般。
而其他人一瞬间的神色也颇有几分意思。
搁下手里的茶水,繁漪只做了惊讶,大大的眼睛里有隐然的紧张与局促,连连摇首道:“祖母可别吓孙媳,孙媳是个懒怠的,只想着站在长辈的身后做个闲散人,要我同二婶婶学着稳重倒还行,可孙媳实在是怕极了那理不完的庶务,没这能耐呀!”
太夫人微微一倾身,挨着交椅的扶手道:“我是知道的,那阵子你大伯母病着,慕府的事儿都是你在打理,也是极为稳妥。”
繁漪捏着帕子压了压嘴角,不好意思道:“也是家下给孙媳留了脸面罢了。就是料理过才觉得怕呢,应对那些泥鳅似的管事儿,当真是费神费力,一不小心还给他们装进套儿里,真真可怕。”
说罢便是一连串低哑的咳嗽,眼里渐渐蒙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福妈妈赶忙喊了丫头换了温水来,服侍着吃了半杯才舒缓下去。
太夫人眉心微微一拢,关怀道:“这是怎么了?一早听你咳着。”
闵氏看了眼婆母,才替繁漪道:“最近说是入夏了,到底落雨太多,免不了乍暖还寒时,嫂嫂想是着了风寒,一早来便一直压着咳嗽呢!”
盛烟深深一福,伶俐道:“最近大公子忙着编纂典籍,又要给小殿下讲些野史什么的,便少不得要有考据,要查访些古籍。大奶奶这几日一直陪着大公子在书房忙碌着,时常半夜才回了正屋,便不小心叫寒露落了背脊。也是奴婢们伺候不周的缘故。”
太夫人缓缓点头,看着繁漪的目色越发意味深长:“待会子请了府医去给大奶奶好好瞧瞧,别拖着,小病作成了大麻烦。你们年纪轻,也不能太怠慢了自己的身体。好好将养着,才能绵延子嗣。”
繁漪颔首称是。
二夫人瞧她微微的气喘,微微一笑道:“既不舒坦便先缓一缓,养着身子要紧,料理庶务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学。”
繁漪微微拧眉,忙端了热茶递到二夫人和太夫人手中,苦着脸求饶道:“祖母与二婶且饶了我!等我先把自己院子那一亩三分地儿拾窦齐整了再说吧!”
“云岚与时盈便很是稳重,我瞧着将院子打理的那样妥当。再不然几位妹妹嫁龄将近,也该学着了,都可给二婶婶做了帮手呢!若是婶婶不嫌弃我这笨的,我便来给二婶和各位妹妹端茶送水,凑个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