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慕云海的海子一身女使的打扮,坐在庭院里高大茂密的桐树上,一条腿晃晃荡荡的没个正行,足尖掠动枝叶沙沙,却因夜风习习,也没人在意。
眯着眼,就着朗朗月色看那泥鳅管事儿往哪个方向去。
容妈妈抓了药来,又盯了炉子上煎着,确保不让闲杂人靠近了药炉子。
那边小厨房里热水也烧上,加进药材又滚一遭,送进净房给繁漪坐浴。
一通折腾下来竟已经天色蒙蒙亮。
刘太医走前又给她施了针,好在她底子也好,烧很快就退了下去了些,人虽还迷迷糊糊,好歹唤她还能有反应了。
刘太医见多了病症,平静道:“她是内腹有炎症,烧退的慢些,正常的。按时服药、坐浴,差不多两三日就能退下了。我那小徒弟医术尚且不错,今儿他轮休,若是有什么反复的,姜大人去沐正街方家寻他就是。”
琰华谢过,亲自送了太医出门,回头喊了晴云去长明镜告个罪:“便说奶奶中毒了,需得静养些时候。”
晴云匆匆去。
容妈妈端了热水进来,关了门窗,绞了帕子道:“爷的意思是让太夫人做主了来查?”
琰华接了帕子给妻子细细擦了身子,又换了被汗水浸湿的衣裳。
夏日里高热最是折磨人,擦了身换了衣裳,容妈妈赶紧又将门窗都打开,空气流通可比闷在屋子里要好多了。
繁漪只觉昏昏沉沉的厉害,艰难的掀了掀眼皮,瞧见丈夫在,虚弱的笑了笑,烧的迷糊的眼里却依然莹莹含情,攥着丈夫的手便又沉沉睡过去。
琰华心疼她吃苦头,那张原就生的冷淡的面孔这会子更是阴沉不已:“既然要闹,就把算计铺开了闹,搅合在里头的谁也别想跑。沉在水里做戏,也看我给不给他机会!”
“二房是嫡出,秉承谁也不得罪谁都交好的心思。即便不是她拨过来的人动的手脚,也逃不掉天南星的嫌疑,其中算计也该让她心里敞亮。想要中立不倒,也没那么便宜的事儿。遥遥不能白遭了他们的算计。”
温热的大掌轻轻顺着妻子的背,安抚她病中的不适,“这件事,不必同遥遥来说,让她好好休息。”
容妈妈瞧着他轻轻顺着主子的背,那温柔的神色几乎能掐出水来,与那阴沉的语调阴晴界限分明:“是,奴婢明白。”
温和沉稳的面上缓缓笑起,“奴婢是看着姑娘长大的,她经历的实在多。姑娘累了,总算也有个依靠了。”
只这一句,却叫琰华心底揪紧。
掌心下这小小的身板,有苍穹的力量,有星光的明智,可其实她会累,她会病,她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哭鼻子,她只是个小姑娘啊!
只是她的强大,让人忽视了她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所以便认为她本该是强大的,逼着她掩饰伤痛,逼着她忘记如何哭泣耍赖。
便是他,也心安理得的觉得只要她在身边,他便不用太操心这府里的算计。
她那样爱他,如何肯松下神经,表现的像个娇软的姑娘?
他该为她,付出更多些,把那个爬在他膝头扬着脖子怼白先生的肆意快活的小姑娘找回来。
容妈妈稍一思忖:“奴婢想着,咱们屋子里清光县主来瞧过,定是没问题的,那么问题大抵就是出在饮食上了。可厨房的刘妈妈断是可信的人,必然盯的紧,照理不会出问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