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色已经明亮。
修行不急于一时,谨小慎微是好事。
方休先将《天魔策》收入乾坤窍藏好,只当作什么都未发现。
吃过早面,便去东罗宫。
今天也不知哪阵风吹的,老山监似乎回心转意,没有再让知客拦他。
迈入东罗宫主殿时,早课还未开始。
方休寻个位置,才坐下,便察觉到老山监的徒孙们,正对自己指指点点,一阵窃窃私语。
“……这等福缘,真是鸿运齐天。”
“鸿运?我看是狗屎运……”
方休扭头瞥他们一眼,淡淡道:“五宫窍穴,我从肾宫耳窍开始修行。”
殿中声音立时少掉大半。
却有一人耻笑道:“他哄骗谁,哪有人先开肾宫耳窍?不是肝宫眼窍洞悉天地,就是肺宫息窍增长吞吐……”
“我从听老山监讲经开始修行,自然要开辟肾宫窍穴,才能听得仔细分明,不差分毫。”
方休随口胡诌。
这话说出,殿中更是一静。
刚才开口那人气不过,轻哼一声,用极低的声音跟旁人道:“何师叔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拍马钻营的小人,来听经不过是想巴结师祖……”
这不是废话。
谁不爱巴结老领导?
毛病。
方休不再理会,取出旧书,开始研墨。
正这会儿,老山监气势汹汹地从后殿出来,直奔方休而来,嘴里叫道:“你这蠢货,你还来我这听什么经?”
方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人已经一脸欣喜跳起身来,直叫道:“师祖,我来赶走这个小人!”
“有你什么事?”
老山监一个眼神将他瞪得偃旗息鼓,蔫茄子般软下去,才朝方休继续道:“既然有鬼宗前辈垂青,你为何不趁机拜师?”
这事得问陆逢啊!
“这……”
方休迟疑着道:“老山监有所不知,这件事情内有玄机,陆右使让我不要外传。”
话虽是编的,却一点不怕跟陆逢对峙。
陆逢还得夸一句机敏。
老山监听得冷哼一声,没有再追问。
大道不易,修行路难,但凡有所成就者,皆有自己机缘。
他身为长辈,若打听方休的缘法,反而有失脸面。
“你既然跟陆逢交好,他知不知道你来我这听经之事?”
老山监又问。
“知道。”
“他怎么说?”
“陆右使说……”
方休面露尴尬,压低声音,似乎心虚道:“大罗伏龙一脉早已断绝传承,真经难解,让我趁早回头。”
这一听就是陆逢会说的话。
老山监不由眼神一怒,眉毛竖起,声音高起来:“他自己什么处境,被张玄机设计陷在御传宫中,前路断绝,也敢对伏龙真经指手画脚!”
咦,陆逢跟天师有仇?
方休听得心中一动,似乎隐约跟什么事情对上号。
不过心中想想便罢,这些老一辈之间的秘闻,身为晚辈可不好开口掺合。
老山监又问方休:“那你还来听经?”
“我自然不会听陆右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