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云死死瞪着宋怡临,宋怡临气得直翻白眼。
文然则温柔许多,一边与傅丞云说话:“你想报仇,我们都能理解,但仇不是你说报就能报的,若你一直这般冲动,即便你武功天下第一,恐怕也不能活着走到你仇人跟前。快意恩仇说的容易,却行之艰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能不能沉得住气?”
傅丞云的深仇大恨都写在了脸上,方才宋怡临说话时,他眼中就已经蓄满了泪,只是咬着牙、挺着背脊,坚持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儿文然温声细语说了两句,再也绷不住眼泪直流,哭得稀里哗啦,又被宋怡临点了穴,连哽咽抽泣都一断一续的。
“宋哥,你给他把穴道解开吧?这哭也哭不出来的,可别憋坏了孩子。”
宋怡临叹了一声,给傅丞云解了哑穴:“你可不准再嚎了。”
傅丞云哑穴一解开立刻就哭喊了出来,宋怡临立时觉得头疼。
文然给傅丞云擦了擦泪,转头看向宋怡临:“宋哥。”
“好好,解开解开。”宋怡临再次伸手,将傅丞云的穴道都解了。
文然仔仔细细给傅丞云抹脸、洗头、擦身,宋怡临在旁看着傅丞云在文然怀里嚎啕大哭,心情十分复杂。
宋怡临第一次感受到仇恨的力量时,也是傅丞云这般的年纪,但他身边却没有一个文然,抱着他哄着他替他擦干泪洗一把脸。
宋怡临忽然很想去找魏楚越喝一杯。与文然在一起后,他就没有找魏楚越喝过酒了,文然仿佛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给他温暖,甚至令他忘记了刺入心肺骨骼里的恨有多冷。
“你凭什么说杀害我爹娘的不是无忘斋的人?”文然哄了许久傅丞云终于收住了哭,可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逼问宋怡临。
“那个杀手说他是无忘斋的你就信了?你知不知道无忘斋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无忘斋是无所不能的。我听到我爹与我大伯说话了,无忘斋派了人来!就是无忘斋! ”
宋怡临扶额:“是,可不是嘛,无忘斋派来的人就是我,是我给你爹送的信,是我救了你的小命!无忘斋是无所不能的,怎么能连你一个屁大的孩子都杀不了?!”
“宋哥……”文然伸手握住了宋怡临的手。
宋怡临并不是一个急躁脾气的人,更不是一个易怒的人,鲜少有急眼发怒的时候,他又极其喜欢小孩子,总把小皮猴儿挂在嘴边,实则他才是只皮猴儿王,这样的宋哥怎么会对着傅丞云这么个可怜孩子控制不住发这么大的火?
文然一直心里奇怪着,是不是之前傅丞云已经给宋怡临添了许多麻烦?而此刻,文然隐隐感觉不对劲,他说不上来是怎么了,但傅丞云一张口就仿佛一刀扎在宋怡临肋骨上一样,究竟是怎么了?
宋怡临愣了愣,回握住文然的手,低头沉寂下来,默默长叹了一声。
文然轻轻抚着宋怡临的头,缓声道:“宋哥累了吧?回屋睡吧。我收拾一下就来。”
宋怡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起身独自走了。
傅丞云方才被宋怡临的呵斥震住了,待宋怡临走了才敢再开口说话:“你……你也是无忘斋的?”
文然摇头:“我不是。”
“我要去无忘斋!”
“宋哥没有……”
“我知道,我听明白了!”傅丞云抢过文然的话头,道,“无忘斋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不是无忘斋害了我全家,那么无忘斋定能帮我报仇的!”
文然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仿佛还能看见宋怡临方才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无忘斋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若你真想去,就要听话。再惹宋哥生气,那你一辈子都不肯能寻到无忘斋的。”
“好!我懂!”傅丞云一下子精神抖擞、两眼放光,方才哭得昏天黑地的仿佛根本不是他。
文然叹了一声,将傅丞云收拾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带去了另一间空房间。
文然没有锁傅丞云,傅丞云脑袋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根本连哄都不用哄,折腾了几日,哭了大半夜,也是该累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灯还亮着,宋怡临还等着文然,他一进门就被宋怡临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