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拉不住,武元奎带着数人已经冲上去,与其他修士杀成一团。武元奎实力很强,祭出一件上品法器,出手必中,中者非死则伤。
突然,丛林中钻出一头蛮血境大圆满的铁皮猪,此猪已经有了些许灵性,凶狠的眼神颇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战得筋疲力尽的众人,然后发狂似地冲了过来,将一个个虚弱的修士吃进了滚圆的肚腹中。
武元奎毫不犹豫将法器掷了过去,将那铁皮猪的一只耳朵削掉,然后跳入丛林之中,向着那更隐秘也更危险的地方逃去。
受伤的铁皮猪则被激起全部凶性,丢开那些更弱的美味不管,发疯地向武元奎追了过去。
“师兄,师兄!小心啊,铁皮猪妖追上去了!”张元敬在后面大声的喊道。
“你快逃出遗宫,修炼有成了,回村替我磕头上香……”武元奎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随后在空气中完全消失不见。
“师兄,我该怎么办?”张元敬不知所措,他一贯的修行都是武元奎指导的,很多事也是武元奎帮他处理的。
这时,场景又是一变,却是到了厚土宗须弥空间中,空间裂缝越来越大,武元奎冲他说道:“师弟,快走吧,以后为兄不在身边,你要靠自己!”
这句“要靠自己”犹如洪钟巨响,在他耳边反复震动。
黑暗笼罩过来,四面一片漆黑。
“我被虚空吞没了?”张元敬伸出双手,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他仍然活着,活得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
只是那“要靠自己”四个字似乎还在响个不停,先是在他耳边不断回响,随即越来越大,直至整个空间都是这声音。
张元敬用双手捂住耳朵,却丝毫挡不住着这四个字的穿透。
不知过了多久,这声音终于低了下去,渐渐细不可闻,最后完全湮灭。
“什么都没有了吗?”张元敬神识探向无边无际的虚空,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物的东西,连空气也没有,只有虚无,无尽的虚无。
蓦然间,一种道不出说不明的孤独感充斥他的内心,天大地大,再没有他人,没有武元奎,没有那魅惑众生的林沁雅,也没有那个背负剑鞘一脸严肃的齐天相。
“齐天相?”张元敬有些茫然,这个名字异常熟悉,但他想不起到底是谁。这个名字让他感到亲切,也感到疏远。
恍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背叛了宗门!”
张元敬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又一个声音说道:“你是叛徒!”
更多声音说道,“你是叛徒”、“你竟然引天魔渊修士来杀齐真人”、“你害死了武掌门”……
张元敬大声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为宗门出力,我——”
一双略显阴鸷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不,你就是叛徒,你害死了待你如亲兄弟一般的师兄,害死了齐真人,害死了宗中多位长老,我宣布,你,张元敬,乃是玄天宗叛徒,金册去名,凡宗中弟子,见之格杀勿论!”
这是谁?
看着熟悉,但却想不起名字。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宣判!张元敬愤愤不平地想着,冲着他大吼:“闭嘴,你是哪个!凭什么说我是叛徒。我为宗门立下了大功,我是挽救宗门的功臣!”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声音远去,虚空中又只剩下了他自己。
无尽的孤独,还有悲伤,他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叛徒,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可以为他作证。
渐渐的,他累了,困了。
迷迷糊糊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健壮妇人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呵斥道:“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当心山中妖怪吃了你!”
“这是谁?”张元敬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从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从他张开的嘴中自动吐出,“娘亲!”
张元敬神魂一震,睁眼去看那妇人的面庞,却什么也没看见,她的脸似乎被一团白雾遮掩,无论他用神识怎么探查,也看不见分毫。
妇人拉着他,朝着坐落于一条小河边几间茅草覆盖的土房子走去,口中絮絮叨叨地不知说些什么,好像是责骂他,又好像是埋怨一个叫“当家的”的人。
“那是家吗?”张元敬早已不记得幼年时的事情,眼见离那土房子越来越近,他的心慢慢颤抖起来,这抖动蔓延全身,最后连他的神魂也抖起来。
“不要乱动了,该睡觉了!”一只粗糙的手掌在他背上拍了拍,说话的人还是那个健壮妇人,不过,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
张元敬睁开眼睛看了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身下软软的,是一床厚厚的褥子,褥子下面还垫着干燥的稻草。
“好舒服!”张元敬想着想着,慢慢闭上眼,就要睡过去。
那只拍着他背的手,已经消失不见。
周围无尽的黑暗渐渐远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自己和他身下那一张床。随着他意识的涣散,那床也没有了,只余他孤零零地在无尽虚空中走向沉寂。
“我该睡了!”张元敬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虚空真正吞没他。
然而,就在此时,张元敬感到全身一热,随即虚空中闪现一道银色闪电,将他周围照得明若白昼,一下把他完全惊醒。
他下意识一跳而起,尚未稳住身形,便感到强烈的眩晕,直直向下跌落。
这时,那道闪电追了过来,刺拉拉地钻进他的泥丸之中,一时间有如虚室生电、澈照灵台,泥丸宫虚空中又生发出一种未名物质,融入了他那虚弱不堪、若有若无的灵神之中。
数息之间,他的灵神有如吃了大补药一般,迅速恢复了原状,而且不断长大,变得越加凝实。
当那电光完全消失时,他的灵神已经有了原本的数倍之大,也更加结实强固。
这意外的变化,终于让张元敬从迷茫中醒转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冲击结丹,他的内丹有了一点点雏形,但还差不少火候。
他连忙内视丹田,发现丹田已经在从略有形状的虚丹向丹田金液回转,若是再无灵神之火煅烧,自己这次闭关便要无功而返。
他连忙催动灵神,释放一团极其精纯的金色之火来,继续煅烧金液。此火品质比他之前透支灵神催发出来的灵火,还要高出数筹,因此,金液向虚丹转化的速度极快。
他心中充满喜悦,一心催发灵火,煅烧效果再次增强。就见原来金灿灿的丹田颜色渐渐淡去,当其金色完全消失时,金液已经不能称之为金液了,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非水非气的团状之物,其上宝光流转、灵气成旋,偶尔闪出一抹金紫之色。
张元敬内视此丹,只觉浑身一震,好似脱去了什么桎梏,闯入一个新天地中,整个人发生了质的变化,无论精气神,还是皮肉骨,都跃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中。
这就是虚丹之境!
他心头涌起一阵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