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在座的常委们都是愕然失色,尤其是袁市长和市纪委书记彭胜武,做梦也没想到丁永春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袁市长当场保留自己的态度:“丁书记,这事是不是应该再斟酌斟酌?现在工业园虽然打下了基础,但产业规模并未做大做强,后面也是任重而道远。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长安同志调走,只怕会影响工业园的发展。”
丁永春摆出一副正义无私的姿态:
“袁市长,你所担忧的这件事,之前我也慎重考虑过。”
“长安同志曾跟我说,他就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他,他就愿意去哪里扎根,我很欣赏他这种执政为民的工作态度。”
“现在食品工业园已经初成雏形,经济势头也在稳步增长。”
“但我们不能只管工业园,不顾其它县市的发展。”
“我们吕州市的市本级就像一个老母亲,下面有六县三区,加上坐拥食品工业园的双林镇,总共有十个孩子。”
“如果顾此失彼,不利于我市经济的平衡发展。”
“县域经济不能忽略。”
“因此我才忍痛割爱,把我市最强、最有干劲的年轻干部调往经济实力最薄弱的安南去,这也是迫于无奈。”
这种有理有据的无私腔调,赢得了不少人的点头认可。
一时之间,袁刚也无力反驳。
但袁刚心里明白,这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是权力与权力之间的较量,丁永春这是在清除异己。
把陈长安调往安南县当县委书记,行政层面属于平调。
这么做,表面上虽然不存在打压陈长安的嫌疑。但地理位置偏远的安南是个贫困县,跟经济正在崛起的食品工业园没法比。
从现实层面来讲,丁永春这是在削弱陈长安手中的含权量。
就像古代官场上的放逐,哪里穷就贬到哪里去。
袁刚扭头瞧了瞧市委书记彭胜武,心想老彭,你还在沉默什么?陈长安今天突遭贬谪,那可都是被你们纪委连累的结果。
令袁刚郁闷的是,彭胜武始终一言不发。
接着表态的人,是市委组织部部长严峰: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为了全市经济的平衡发展,我支持把长安同志调往安南县。”
袁刚又瞧了瞧彭胜武。
见彭胜武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刚愁得面郁色。
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找理由: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话虽是这么讲,但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如果我们连一域都谋不好,又怎么谋篇全局?”
“眼下食品工业园刚刚起步,就像一栋金融大厦,才刚刚打好地基。”
“而陈长安就是这座金融大厦的核心工程师,现在大厦尚未封顶就把核心工程师调走,大厦崩塌了怎么办?”
“像重金投资双林镇的梁茵、余闻念、周牧白,还有入驻工业园的华粮集团和西北农牧集团,向来只跟陈长安接触。”
“如果我们换人去对接,只怕会出问题。”
闻言,丁永春笑道:
“袁市长这个担忧,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我相信长安同志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
“袁市长,这事得劳烦你去做做长安同志的思想工作。”
“在工作上,你是长安同志的领导,在生活中,你又是长安同志的朋友。”
“如果你去找他谈,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自己被调离工业园而负气,更不会因此而拆墙抽梯,毁了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双林镇与工业园。”
“如果他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
“那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重点问题,就不是把长安同志调到哪里去的问题,而是讨论免不免职的问题。”
高手过招,刀刀见血!
丁永春三言两语,不仅把棘手的问题推给了袁刚,令袁刚头皮发麻;丁永春同时也给陈长安下了一个紧箍咒,直接把陈长安套死。
如果双林镇与工业园的投资商因为陈长安被调离而撤梯子,那陈长安就有自私自利的嫌疑,得承担所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