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照过来,她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神情有些难辨:“二舅舅刚回来,还不清楚大夫人对我的态度,她厌恶我,只怕不会听我说什么。”
“您要真有什么要紧话,还不如请个小厮传话,都比我去说要好。”
周毅济叹了一声,神情和刚才的老夫人如出一辙:“她打小被将军府众人宠坏了,你作为子女,总不能恨做母亲的不是。”
“她有些事上的确荒唐了些,对姜雨烟……”
话还没说完,颜雨笙就打断道:“二舅舅,大夫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清楚自个儿在做什么,您说的这些,我明白,就是不知大夫人能否明白。”
周毅济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趣,话锋一转,道:“也是,你路上慢些,我就不送你了。”
大雨刚停,路上还存着不少积水,冰泽将她扶上马车,为她打抱不平道:“二爷就是说的轻松,他是不知道大夫人对您做的那些事。”
“别说这些了。”颜雨笙心头有些烦躁,道:“你着人去长清县姜家一趟,仔细询问一番当年大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是对当年之事有所怀疑?”冰泽有些不解:“吴慧恩都招了,姜家也承认您才是大夫人亲生,还有什么好查的?”
“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尤其是大夫人带着孩子回来后许久不见人,瞧着像是自愧自责,可换个角度想,她是不想让人看到孩子!”颜雨笙低声道。
“否则她自个儿不见人,完全可以将孩子给奶娘抱出来,不说别的,孩子刚生,给老太君,将军府老夫人和相爷看看也没什么。”
她这么一说,冰泽也觉得奇怪,道:“好像是这个道理,大夫人觉着自个儿生完孩子狼狈,模样变丑了,可孩子到底是颜家血脉,也是老夫人的外孙,没道理不给他们看。”
颜雨笙沉沉点头,想起一事,又道:“当时出去没带稳婆,生孩子时是从长清县隔壁的村子请的产婆,你去找找那婆子还在不在。”
“是。”冰泽应声,道。
马车晃悠着回到相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相府门口点着寥寥几个灯笼在风里摇晃,瞧着有些冷清。
颜雨笙刚踏进院门,就听正厅传来一阵喧闹。
“刚吃完饭,大家都该散去了,怎么还吵闹着?”冰泽有些奇怪,够着脖子朝前厅方向看了看。
“你这样看得到什么?”颜雨笙被冰泽的动作逗笑了:“又不是偷鸡摸狗,咱们去瞧一眼就知道了。”
主仆二人走到门前,才瞧见为什么会喧闹——姜雨烟在前厅跪着,旁边还站着眼睛肿成核桃的周芷兰,以及相府其他的人。
颜正廷脸色有些不好,周芷兰低声哭泣着。
老太君有些不耐,道:“这样就是你的不是了,姜雨烟并非颜家亲女的事,可是咱们相府传出去的。”
“你要将她认作义女,还说寄在将军府门下,咱们拦不住,可认回颜家,到底算怎么回事?”
“母亲。”周芷兰换了身墨绿色的衣裳,看着沉稳了些,但说出来的话,依旧和从前一样,不经大脑:“当时的是并非我们愿意赶雨烟走,而是涉及前太子。”
“住嘴!”颜正廷忍无可忍,呵斥着打断她的话,道:“不准再提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