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家一年二两银子就能过活儿,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用买,只要不出现天灾**,田里收不上来粮食,他们的日子就不难过。
冬天农闲,农家也闲不下来,先得腌菜,栗子娘一缸一缸的腌萝卜条儿,替月华腌了一缸子,剩下三缸子够吃一年的,做豆腐乳。月华一直以为豆腐乳都是买的,到了农家才知道这东西可以自家做。
豆腐乳做法有点儿恶心,打老豆腐,弄一个篮子,里头铺上干草,把切成麻将大小的老豆腐放进去,放在后屋,等它长霉,等豆腐上长了黄绿的霉取出来,放了辣椒子、盐进缸子腌制,豆腐乳的味道特别,辣辣的,咸津津的,特别下饭,栗子娘做了一大缸子,分给月华一小瓶子,剩下的也够吃一年的。
做豆瓣酱……也是好几缸子,当然还不止这些,还有夏天腌的酸菜,酸豆角,酸黄瓜皮……栗子家厨房的阴暗角落里码了十几个咸菜缸子,里头又各种各样的咸菜,搁在月华这儿估计十年都吃不完。
月华觉得好奇怪,问栗子来着。
“明年一开春儿就得去田里忙活,每天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菜全指着这些咸菜了,我小时候我爹娘去山里干活儿,每天中午匆匆赶回来煮一锅米饭,饭快熟了,就打一个鸡蛋蒸在里头,饭熟了,从坛子里挖一小碗豆豉。
一个蒸鸡蛋、一碗豆豉,两样菜,一家子这样对付着吃。
后来我大了些会做饭了,家里才吃的上菜。
我估计我不在家做饭,我娘做饭连鸡蛋都舍不得打一个,只煮一锅米饭,挑一碗咸菜对付了。”
栗子小小年纪也知道心疼爹娘,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语气失落了很多,不过她又笑道:“不过还是做这么多咸菜,等过几天,天不阴不下雨,我爹就挑了去码头卖给码头上干杂活儿的,一坛子咸菜能挣四十个钱呢,这样凑吧!明年我大弟的束脩钱就出来了。”
月华在栗子家又住了几天,栗子的大弟也回来了,月华以前对栗子的大弟没什么好感,一家子干活儿养活一个读书人,这个读书人是家里众星捧月长大的,应该很娇气,见了面才现一点儿也不娇气。
栗子的弟弟就比栗子小一岁多一点,因为男孩子抽条晚,他比栗子矮半个头,模样很斯文,一看就是读书的孩子,很瘦跟竹竿儿似的,偏生长一双大手大脚,一双手脚一看就是能干活儿。
这男孩子乖巧,刚回来,书包袋子刚放下,虽说面嫩,还是很恭敬的给月华这个东家磕了个头,然后布鞋一脱,就换了草鞋去屋后忙活去了,没过多久就打了一捆柴,撂在后院等干,然后背了弄好的鸭食就去塘里喂鸭子去了。
为了挣更多地钱,栗子爹把村里的一个小湖围了起来,在里头放鸭子,每天早上把鸭子赶进塘里,晚上再赶回来。
养鸭子比养鸡累还脏,鸭屎拉的到处都是,还臭,栗子爹还养了不少,每天赶了鸭子出去,就得去鸭栏扫鸭屎,否则屋里屋外都是一股鸭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