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瑞安来了兴致,大手一挥,朗道:“来人——带孟太老夫人桃氏上堂!”
几人得令,立即下去请来孟太老夫人。
孟太老夫人被抬上来的时候,依然是昏迷的模样,众人一见,她老成这个样子,如何也不能相信她会是冷血无情的幕后黑手。
“把她泼醒。”京兆尹依旧速战速决,命人对她用刑。
就在此时,一旁的大夫人却挣扎着坐了起来,拦在她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张类似黄纸模样的东西举在头顶,泣诉道:“我有太宗亲赐丹书铁卷在手,免死金牌,可保族人豁免于罪!”
大夫人举着一张黄铜铜的铁牌,拦在老妇人身前,吓得众人谁也不敢近身。
“这……”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一脸惊骇,就连向来不受礼教约束的瑞安王爷也面犯难色。有了此等免死铁卷在手,确实是谁也不敢动她们了。
阳春府的一众人见了此铁牌,都似是见了希望一般,连连爬到她身边跪着。
这枚丹书铁卷是开国皇帝宣太宗赐予阳春山人孟子昌的,那时黄河大水,导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孟子昌捐献了自己九成的产业用以赈灾,宣太宗特此颁丹书铁卷,表彰其功绩,这枚免死金牌便成了孟家的最高殊荣。
说来也奇怪,有了这枚丹书铁卷之后,孟子昌的后人们却一代不如一代,也不知这是护身符,还是催命丹……
京兆尹与大理寺卿相视一眼,最后说了四个字:“暂时休堂!”他话音刚落,便是拿起惊堂木,刚要落下,却听一声厉喝道:“大人请慢!”
此人的声音虽然里充满了焦急,前两个字中气十足,后面两个字便显然开始带着些喘气,此时围观的群众纷纷给此人让出一条道。
武瑞安和京兆尹以及宰相这才看清,来人正时钟旭,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那老头仰着头,抬着手,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胡子全都花白了,刚刚那一声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钟旭将他放在地上,他便俯身跪拜道:“大人请慢!”声音里有丝丝颤抖,但听得出来,这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过苍老。
“堂下何人?”
“草民孟子昌。”
“孟子昌?那是谁?”三位大人一脸迷惑,就连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只有阳春府上下一干人等,通体一阵。
“孟子昌?阳春山人孟子昌?”
“他不是已经死了五十年了吗!”
人群中爆出阵阵讨论声,三位大人这才想起来,阳春府的第一任掌家,便是举国闻名的大善人,孟子昌,号阳春山人。
“你是阳春山人孟子昌?”
孟老太爷吃力的抬起头,正色道:“草民正是!”
此言一出,举皆哗然,大家不禁惊大了嘴,七嘴八舌道:“五十年前,我参加过孟老太爷的出殡,那场面,堪称国丧啊!他分明已经死透透了!”
“现在早就已经是一把骨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还能跪在这里说话?”
京兆尹面色黑,清了清嗓子,道:“老伯不要开玩笑,我们这是一个很严肃的公堂,容不得你说胡话。来人——把他给本官拖下去。”
“且慢,”瑞安打断道:“我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武瑞安其实并不相信这个老头是孟子昌,他只是相信他身边的钟旭。
京兆尹咳嗽了一声,然后对孟子昌道:“那你先起来吧。”
“谢青天大老爷!”孟子昌颤悠悠地勾起身子,一举一动都显得尤为吃力。
“别叫我大老爷,叫我温大人吧。几十年前那套称呼,现在不时兴了。”京兆尹顿了顿,又道:“你有何事要奏?”
其实他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不过是碍于瑞安王爷,于是不得不忍着气看他折腾。
此时,忽然见孟子昌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小匕。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走到跪在一旁瑟瑟抖的大夫人跟前,提起匕便落在了铁牌之上。
只听“哐当”一声,黄铜铁卷便裂成两块,落在了地上。
“你们!死不足惜!”孟老太爷气得浑身抖,随即转身跪下,对三堂会审官员朗声道:“想我阳春孟家,三代为商,几十年来矜矜业业,从不曾触犯王法。想不到今时今日,却出了此不肖子孙,愧对祖宗,愧对先皇,现如今哪里还有脸面获得先皇庇佑?!我孟子昌愿以身殉法,为此等不肖子孙承担罪罚!”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举皆哗然。
京兆尹温礼,大理寺卿慈文,武王武瑞安三人细细商量了一番,温礼便大手一挥,又道:“休堂!”说完,又让衙役将京兆尹府门关上,关闭了大门,将百姓隔绝在了外头。
京兆府里便不剩下几人,温礼和慈文立即赶去了皇宫报告此事,武瑞安则留在这里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