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葫芦一脸无辜地解释:“别提了,刚开始我跟包台口的说你们都是学戏的,科班出身,可人家说现在的人不爱听戏,不想用。没辙了,我陪他们打牌也是为了帮你们疏通关系,走走路子,你以为我容易啊!”
郭笑笑急着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没问题,搞定啦!”油葫芦模仿南方腔说,“我后来说你们唱歌、乐器样样精通,他们才同意先试试。”
“安排什么时候?”小得意问,因为他想到换节目还要准备准备。
油葫芦说:“明天就可以去啦。伴奏带都是现成的,你们只管唱就好啦。”油葫芦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所以,为了庆祝明天的开工,今晚上我请你们吃宵夜。”
“啥叫宵夜?”白丽云问。
“就是大排档啦。到那你就知道了。”
所谓大排档,就是当地美食街摆在外面的餐饮区域,生猛海鲜、风味炒菜、各色小吃、粥汤火锅,全都当街展示,应有尽有,任由食客随意选择。作为北方来客,小得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饭馆也能这样开。
今晚是油葫芦做东,几人落座,他点了一桌子的海鲜炒菜,白酒啤酒,然后对小得意他们说:“我知道你们这两天一定没吃好,今天我给你们好好补补。”油葫芦殷勤地给小得意他们斟着酒,布着菜,这让小得意他们很有些感动,不由都放开了胃口。
几个人边吃边聊,自然说到演出的事。油葫芦毕竟是外面混过几年的人,几杯酒下肚,介绍起自己的经验说:“现在世道不同了,原来咱们剧团那套吃不开了,就像做饭,你们也要学会看人下菜碟。特别是做夜店的生意,客人点什么你就得上什么。可别说你就会唱戏,什么流行歌曲、摇滚、劲舞,样样都得会。你们都是有底子的人,哪样都比我强。”
白丽云又想起夜总会看到的场面,说:“看那几个唱歌伴舞的丫头,一个个贱了吧唧,嗲声嗲气,我可做不来!”
“做不来也得做。”油葫芦给他们开蒙说:“你们出来干嘛来了?是出来挣钱来了!想玩艺术,在家你们不是都玩过了吗?能挣到饭吃吗?在这有人给你饭吃,你就得逢场作戏。别忘了咱们是做艺的,虽然你站在台上,但无论什么时候,台下的永远都比你台上的高贵!即使你浑身都是艺术,也是用来伺候人的。我现在说多少你们可能听不进去,等混着混着你们就全明白了。”
几个人都没言声,他们默默品味着油葫芦的这一番话。
这顿宵夜几个人喝了不少的酒,回到宾馆已是半醉半醒,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小得意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白丽云和郭笑笑急赤白脸地闯进来说:“我们被盗了!”
小得意一惊,忙问:“怎么回事,都丢什么了?”
白丽云说:“我早上一起来,看到我放到包里的首饰都翻了出来,觉得有点奇怪,再一看包里,我们带的钱都没了。”白丽云环视着小得意的房间问,“你这没事吧?”
小得意这才想起自己的提包,发现也已经被人动过。再一翻找,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父亲带给他的钱已经不翼而飞。他忽然想起油葫芦昨天与他睡在一个房间,再看那张床,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突然醒悟:“妈的,我们被油葫芦这兔崽子卷了!”
小得意沮丧地坐在床上。白丽云不觉流下了眼泪。
郭笑笑说:“咱们报警吧?”
小得意咬着牙说:“现在报警管个屁用,他早就跑没影了!自始至终这就是一个局。”小得意算是明白了。
白丽云气急败坏地骂道:“这挨千刀的玩意,我早看他不是好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可他连老乡也不放过!再让我见到他,非扒了他的皮!”
“那现在怎么办?”郭笑笑已经六神无主。
小得意说:“这不能住了,咱们得离开这。可……先得想办法还上住店的钱。”
郭笑笑说:“丽云在内衣里还藏了点钱,原打算救急用的,没想到刚出来几天就用上了。”三个人相视苦笑。
小得意看白丽云还在生着闷气,劝解说:“行了,谁让咱们看错了人,咱就认头吧。其实,油葫芦的良心还没都被狗吃了。”
白丽云问:“怎么讲?”
小得意:“你想啊,他翻出你的首饰,却没拿走,是什么意思?”
郭笑笑和白丽云都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我想,他肯定觉得你们两口子刚结婚,这些首饰是你们的结婚纪念物,他要是拿走就太缺德了。再有呢,咱们还要靠演出混日子,他知道丽云上舞台都要用这些首饰,所以,他是特意给你留下的。”
对小得意的分析,白丽云不以为然,她说:“不管怎么着,我恨透了这小子了,见面饶不了他!”
提到演出的事,郭笑笑问小得意:“油葫芦说给咱们联系好了今天演出,会不会也是骗咱们?”
虽然心里信不过油葫芦,但小得意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他说:“反正咱们怎么也得吃饭,到那问问再说吧。”
三人离开宾馆后,抱着侥幸的心理走进夜总会。还是昨天那位舞台监督,见到小得意他们爱搭不理地问:“你们怎么又来了?这回什么事?”
小得意没敢说他们被洗劫,只说了油葫芦失踪的事,因为他不想让对方把他们当成是走投无路而来,他还要撑住自己的面子。
舞台监督轻蔑地一笑说:“我跟你们说了吧,那孙子就是一骗子,你们跟他混能混出什么好!”
小得意随口又问:“所以我们想在您这混,能给我们安排演出吗?”
舞台监督说:“我不了解你们。再说看你们那介绍人我也不敢用你们。你们还是到别的台口看看吧。”他一副毫无商量的口气。
小得意他们无奈地走出夜总会,四下环顾,一派茫然,他们不知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