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意说:“我现在还不想转业,你干嘛老是把我往不想走的路上推?你就只管好你自己的事行吗?”
“你看,你又不知好歹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就算我求你了,你去试一试行不行?”
小得意从心里不愿意去应聘什么老年音乐教师,但碍于林楠的苦苦相求,他又实在不好驳她的面子,于是,他心里打好了一个主意,表面应付说:“好吧,我再听你一回,如果这个工作还不适合我,以后我也求你就放过我好吗!”
林楠噗嗤一声笑着说:“你别得便宜卖乖,这世界上谁还像我一样关心着你,老想着把你往正道上领?你还不知足啊!”
“不是不知足,我是太知足了。只求求你以后给我一点空间,让我也有点自己的追求好吗?”
“行了,别跟我贫了!”林楠假装生气地打断小得意的话,说:“走,我请你吃饭。”
林楠挎着小得意的胳膊,亲亲密密消失在街头的人群里。
第二天,小得意如约来到省社科院的老干部处。这是一座民国时期留下的官府院落,门口分别挂着“省社科院老干部处”和“省社科院老干部活动中心”两块牌子,实际就是一个单位。院里分布着十几间房,有阅览室、棋牌室、游艺室、书画室等等,其中在“文艺室”里,正传出几个老人练歌的声音。
小得意被引领到处长办公室。处长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见到小得意先是一愣,因为她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一脸皱褶的老人。接着处长又看了看手边的推荐资料,不禁怀疑地问:“你就是肖德宝,艺名小得意的演员吗?”
“在下是我,处长大人。”小得意拿着戏腔说。
处长皱了下眉头说:“可介绍人说你是个年轻人……”
小得意说:“我就是长得老成。”
“可您这也太老成了!”处长疑惑地小声嘀咕道。
小得意说:“您别看我长得老,可我的心理年龄是很年轻的。”
“有多年轻?”处长随口问道。
“我最喜欢唱的都是儿童歌曲,比如《黑猫警长》、《阿童木》、《七色光》、《丢手绢》、《我爱北京**》……”
“好了、好了。”处长打断小得意的话,眉头也蹙成一个疙瘩,“你知道来我们这里的任务吗?你教歌的对象都是老干部和老知识分子,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小得意兴奋起来:“那我的想法可太多了!老年人唱老年人的歌这不新鲜,我要教就教他们唱年轻人的歌,像崔健的《一无所有》、范琳琳的《黄土高坡》。您可以想象,一群老头老太太,男的在台上穿着陕北的羊皮大衣,头上扎着白肚毛巾,每人手拿一杆放羊鞭;女的都是大花袄花裤,手里纳着鞋底子。我作为指挥,站在前边羊鞭一甩,歌声响起;羊鞭再一甩,歌声结束,那叫什么气派!”
女处长被小得意的想入菲菲说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又问小得意:“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们要是真的聘用了你,你不会还有其他的要求吧?”
“您要聘我?”这让小得意没有想到,他转动着心眼,忽又冒出个鬼主意,说,“你们真要聘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您别看我年纪不大,可腿脚不利落,还有关节炎,能不能每天派个车来接我。另外,我心脏不好,血压也高,你们能不能给我配个医生。再有,中午我睡午觉是很轻的,最好有一个安静的房间……”
“行了!不要再说了!”处长终于醒悟过来,一指房门,“你真拿自己也当老干部了,给我出去!”
小得意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们不是聊得很好吗?那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你还想上班?”女处长鄙夷地看着小得意,“那你就回去等着吧。”
小得意走出老干部处的大院,不觉深深松了口气。他在街头找了个洗手间,把化的妆洗掉,又恢复了本相,不由想起自己刚才的恶作剧,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坏笑起来。
林楠很快就接到了卫自豪的电话。卫自豪因为此前只见过小得意的照片,而没有见过他本人,所以对小得意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印象。他迟疑地问林楠:“你说的小得意真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呀?你怎么问这个?”林楠疑惑地问。
“可我怎么听说他已经有把年纪,头发花白,一脸皱纹……”
“这怎么可能?谁这么说的?”林楠更是一头雾水。
“是我们老干部处说的,他今天去面试了,据说他身体还不好,有关节炎、心脏病,好像精神也不太正常……”
“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林楠挂断卫自豪的电话,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气得呼呼喘着粗气,半晌她才咬着牙自语道:“小得意啊小得意,我算认识你了,以后我要是再管你才怪呢!”
小得意的不争气,让林楠失望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