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乐。”楚楼主唤道,温和如长者,凌厉的风也因为这一声轻唤变软,“怎么还不过来,一会打起来,叔叔怎么护着你?要是我们的少楼主伤了,那可就丢人了。”
“静时谷和妄断楼有勾结?”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这么叫了一声。
沉默、不在沉默里粉身碎骨,就在沉默里爆发。艺高人胆大,墙倒众人推。刚才还被捧为座上宾的静时谷,只为一句话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风四扬迫于压力,也只能出面,仍旧带着礼貌:“白谷主,还请你给武林一个交代。”端木晴同样的疑惑,妄断楼和朝廷势如水火,静时谷怎么会和妄断楼搅上?她该怎么办?
“静时谷从不解释。”白静水默不作声,木子冷漠答道。
“杀了妄断楼的人,除去静时谷,为武林除害!为冤死的人报仇!”
“上,杀啊!”
“杀杀杀!”
“杀杀杀!”
群情激愤,摩拳擦掌的人们再也等不住,纷纷冲上台,没人指挥,一场混战已经开始。
“找死!”燕四娘低喝一声,抬手出剑,靠近的人就倒了一个,一剑封喉,当场气绝。
一见血,就连风四扬也无法再怔住场子,血色染红他们的眼睛,血性激发,叫嚣着往前冲。为名利,为给自己心里那些死去的人报仇。生死,一时间成了多余的东西,被人毫不犹豫的弃之不顾。
血越流越多,台面上铺满血色,就像那天的林家,血流成河。
三大执事把楚楼主护在中央,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沾了血受了伤,只有楚楼主闲适的站着,衣裳干净的一丝污秽都没有。斗笠上的白纱挡住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白绫的一端坠在地上,流来的血像有生命一样爬上白绫,红色晕染开,悄无声息的向上扩展。林思乐低头看着脚下流淌的血水,手里死命拽着白绫,陷入那场有雨有血光的回忆。呼吸急促,眼睛变得血红,心智逐渐朦胧,脑海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这里的人,让血流遍山野,让血为死去的生命喝彩,听彼岸花盛开的声音,看彼岸花开满大地,从此天地间只有一片猩红。
有紫旋护着,楚听云并没出手,只是守在林思乐身边。突然,他浑身一个激灵,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流遍全身,看到林思乐低头不语,彷如入了魔。慌忙拽过她:“思乐,思乐?”
楚楼主淡漠的身影有了一份凝重。而看台上的白静水和木子李同时看向林思乐,就在刚才,他们又感觉到那股灭绝生灵的死气,那样的死气怎么会从林思乐那里传来?
谁?谁在叫我?林思乐茫然抬头,眸子里的血光悄然散去,白绫上的血色一并退去:“听云,你在叫我?”
正要招呼旁边的白静水和木子,林思乐瞟到落在地上的白绫,赶紧一把捞起来,牵着反复研究:“靠,这破布是什么玩意,血都染不上去,还一点没湿,不知道火能不能烧坏?”
“思乐你没事吧?”楚听云察觉到林思乐那一瞬间的迟钝,唯恐她出事。
“没事,我好好的,能有什……”
林思乐没说完的话留在嘴里,早已退出场外的凤临风风火火的杀回来,凡是挡路的,直接被红绫抛出去。
凤临拖着红绫,一步步步上擂台的梯子,裙摆从地上的血里滑过,眼里要喷出火:“楚楼主,我要给我姨母报仇!”
这又唱的哪出?林思乐他们围在一处,偶尔打飞挤过来的人。
“你姨母?”楚楼主转了半个圈,袖袍跟着微扬,“本楼主杀人太多,记不得了。你要报仇?可以,从他们尸体上踏过来。”楚楼主抬手,随意指着三大执事,话里,像听到笑话一样的感觉。
为这样的人买命,真不值得。林思乐腹诽。虽说她身为妄断楼的挂牌少楼主,却并没出手相助,他们又不是打不过。看看,地上躺着的死人都是别人家的。妄断楼的人,大不了受受伤。
凤临已经和月十一打起来,红绫漫天飞舞:“我姨母是谁?我姨母就是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月清影!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我姨母报仇!”
“月清影?”众人低呼。
月清影是谁?
二十年前出了个名动天下的美人,来自当时的武林第一庄——雪月庄,风华无双,性格乖僻,眠城琼花林中一舞倾天下,引得英雄尽折腰。就连当时楚门才华绝世、样貌出众的楚天梧都为她惊叹,热情的追求并没有赢得美人心,最后,月清影突然销声匿迹,四年后再有消息时,就是嫁给眠城望族段家独子段施煜。
那段家在眠城经营丝绸生意,家财万千,而段施熠却不喜欢做生意,整日吟诗作画,并且扶得一手好琴,是眠城有名的才子,相貌清俊,和月清影相配也是才子佳人。成亲后两人恩恩爱爱,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从此不羡鸳鸯不羡仙。转眼,孩子四岁,段家却突遭横祸。妄断楼杀上门去,除了当时没在府上的月清影,段家人一个不留。
月清影归来,看到丈夫孩子都死于非命,痴爱丈夫孩子的她,在绝壁崖跳了最后一曲舞,之后抱着段施熠和孩子跳下绝壁崖。跟着得知消息的楚天梧赶到绝壁崖,看到空无一人的山崖,楚天梧伤心欲绝,呕血泣泪,最后纵身跳下悬崖,才华绝世的楚天梧就此了结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