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站起身来,望了望天空,几片落叶被秋风吹得飘荡在空中,扫过他的脸颊,给他带来微微的疼痛。
许久才道:“潇潇,你坏。”
黑色的琉璃眸子里面投进的无限的哀伤。就如同十二岁时的潇潇看到初来她家的赵德昭时,用小树杈戏弄他一般,那时候赵德昭只轻声说了句:“老赵,你家闺女,很坏。”
“我不知道你是唐朝余孽,我只是想说你和李柷有几分相像,想从你那炸出别的事情来;而你,却要告诉我这个秘密,潇潇,你真坏。”
潇潇依旧笑如娇花,“我怎么坏了?”
“你陷我于不仁不义。”
“哦?怎么说?”
“我本宋朝子嗣,你是唐朝余孽的事,我应该告诉皇帝叔叔,可是我告了,皇帝叔叔就会杀我灭口,我对我自己不仁;可是我不告诉他,又是不义。潇潇,你故意让我知道,你真坏。”
施雪本来听的云里雾里,但是赵德昭这么一解释,就完全明白了,赵匡义不可能要唐朝余孽存在本朝这件事的秘密泄露出去,宋辽大战在即,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一些拥护唐朝的人必定兴风作浪,而军队必定军心涣散。
所以自己爹爹才被皇上逼得服毒自杀?
“德昭哥哥,你不说不就没事了吗?”
“不说?我问你,殿前都指挥使施大人说了吗?他不还是死,有些事情,你自己不说,但是别人不认为你不说,例如皇帝叔叔,他要想安心,就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包括你,老赵,当然也包括是他亲侄子的我。”
潇潇是坏,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能拖一个人下水,就绝不放过他,她心中的盘算,谁也不知道。
当赵德昭感慨着走出赵府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不顺畅,几乎喘不上来气,连忙塞了几粒药丸在口中,苦涩麻木着他的身心。
坐在轿子里,施雪忍不住问:“你说的话是真的?皇上会连你也杀?”
“皇上不能儿女情长,他要的是江山社稷,是稳固的国土,不要说我是他亲侄子,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行啊。”他说的时候还在笑,眉眼挑着很好看,但是他的眼神空洞,几乎没有神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无所谓啦,反正御医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说我活不过十五岁,现在不是好好的,活到二十七岁了,多活了十几年,挺好。”
“不行!这件事因我而起,怎么能让你死呢?”
“呆瓜,谁说本殿下要死?本殿下要开开心心地活着,活着最重要!”
突然轿子停下,拦在轿子前的是宫中的皇帝辅佐,他身着华贵长袍,剑眉英气。而赵德昭的锦衣侍卫偷偷拔剑横在他前,呵斥道:“这是二殿下的轿子,你也敢拦?”
“皇上有旨,传二殿下去觐见。”
施雪的心“咯噔”一下,看了看赵德昭笑眯眯调皮的脸,突然拉着他的衣袖,道:“你别去……”
赵德昭掀开帘子,问道:“我回寝宫换件衣服行不行?”
“二殿下,别让我们为难。”
“好,我知道了。”转身对着施雪说,“你先回我的寝宫吧,等我回来我给你讲讲以前我怎么捉弄那些老大臣的。”他伸手解下腰间的令牌,塞到施雪的手上。
而施雪握着那块令牌,心如刀绞,站在地上久久不能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