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齑?”特意来衡清轩一趟,就只为了送一碟子饭前开胃的小菜?顾端一抬头,见马六嫂所托的食盘里,还真只有孤零零的一碟菜齑,不免非常奇怪,“这菜齑有何特别之处,竟值得你特意跑一趟?”
要说特别,还真是特别,马六嫂都不用编的,直接照实说便是:“回世子的话,寻常做腌菜,都是选秋季,盖因秋季天高气爽,温度不高不低,做腌菜不会坏;而夏季炎热,则是做腌菜的大忌,所以从来不会有人,在夏天做腌菜的。”
“唔。”顾端微微颔首,但还是弄不懂,马六嫂为何为一碟子腌菜,特意跑这一趟。
马六嫂将食盘稍稍前倾,好让顾端能看清楚一点,道:“世子请看,这叠菜齑,却是在夏天正热之时做成的。”
热天做的就热天做的呗,他又不是厨子,跟他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这热天做的菜齑,味道会鲜美百倍?可是再鲜美,也不过是菜齑,平日里自家人开开胃还行,来了客人,都不够资格端上桌的。顾端又“唔”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感兴趣。
然而马六嫂却又道:“这菜齑里,是加了世子所赏的绍兴加饭酒,才得以在最炎热的夏天,反其道而行之,做成功了。”
“哦?我赏的绍兴加饭酒?”见事情与自己有点关系,顾端终于来了兴趣,示意马六嫂将碟子搁到他面前,问道,“这是谁做的?”如果他没有记错,他自小到大,虽然赏人无数,但得过他所赏的加饭酒的,却惟有一人而已。而这个人,前几天他才刚见过,还从他这里捞走一块银子,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地想笑。
世子有兴趣了,给南叶求郎中的事儿有门!马六嫂精神一振,忙道:“回世子的话,这菜齑,是南叶在病前做的。”
“病前?她病了?怎么病的?病了几天了?”顾端不负马六嫂所望,迅速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词,急急地问道。
果然是世子青睐的红人,她何曾见过,世子为一个下人,如此上心的!马六嫂拿出精心编好的话,回答顾端道:“回世子的话,因为她只是三等厨娘,没资格请郎中来看病,所以并不晓得病了几天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
“三等厨娘没资格请郎中去看病?万一病情变严重,怎么办?!”顾端面色一沉,半是恼怒,半是惊讶。
三等厨娘当然没资格看郎中了,夔国府还没怎么花力气培养她,在她身上花钱,很划不来的,万一病情变严重,死了就死了,又不会损失什么。当然,这样的话,马六嫂是怎么都不会讲给顾端听的,只道:“这是府里一贯的规矩,奴婢也不懂的。”
夔国府乃百年世家,府中的规矩,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定下的,甚至不仅仅是一代人定下的,因而对此,顾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果断地命令马六嫂:“传我的话,赶紧给南叶请个郎中,去给她瞧病,若是要用什么药,尽管来取。”
马六嫂大喜,忙代南叶向顾端道谢,然后脚不沾地地出门,为南叶请郎中去了。
世子发了话,下面的人办事就是有效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郎中乘车来到西跨院,径入三等厨娘的住处,为南叶诊脉了。
南叶的身体,一向好得很,再加上年轻,连穿越前的那些亚健康状态都没有,因此任凭郎中左脉诊诊,右脉诊诊,还是没能诊出毛病来,最终只能宣布,南叶身体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但马六嫂送走郎中,却没怎么高兴,反而担忧无比地问南叶:“光证明你没病,有什么用?那两个一等厨娘和二等厨娘,早就比完赛了,你已经错过这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