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得了夸赞,颇有点兴奋,一面继续抹盐,一面聊起了八卦:“你们听说没,姜国府大小姐才刚进府,就到处惹事了,先是半夜在房里练琴,吵得二夫人不得安生,把她赶到了惬娴馆去住;后是在小花园偶遇福宁郡主,三言两语不和,大肆辱骂,要不是大小姐拦着,只怕巴掌就要招呼到福宁郡主身上去了。”
深冬撇嘴:“她和福宁郡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
这比喻太形象了,香秀乐得直笑:“还有一桩事呢,你们肯定想不到,姜国府大小姐昨儿把一条新裙子送到洗衣房去洗,却没告诉她们不能用皂角,结果洗脱了色,不能穿了,她今儿把经手的洗衣工叫到惬娴馆去了,扬言说要剁了她的手呢,你们猜,这个洗衣工是谁?”
有哪个洗衣工,值得她特意拎出来说?深冬稍稍一想便答:“是翠云?”
香秀果然点头,继续乐:“猜对了,就是翠云!我记得她以前还帮着姜国府大小姐,害过南叶呢,只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没想到,她今儿也有倒霉的一天,栽在姜国府大小姐手里了,这可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南叶听着,心下一动,是啊,翠云曾经受姜国府大小姐收买,在斗菜时,朝她所做的鳆鱼老鸭汤里动了手脚,造成鱼片枯老如柴,汤咸无法入喉,后来是顾端主动担责,谎称汤是他做的,这才使她逃过了一劫。
说起来,当初的她,聪明有余,强硬不足,明明设法得知帮凶是翠云,却没有加一把火,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后来几经兜转,翠云还是一败涂地,被贬去了洗衣房,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南叶感慨了一番,继续教深冬和香秀做腊肉,把抹好盐的肉,拌上莳萝、葱丝、芜荑、姜末和花椒,封入瓮中,并叮嘱她俩,一天必须翻两遍,腌上三五天后,再捞出来用绳子穿牢,高高地挂到火屋的屋梁上,用烟慢慢地熏。
腌个腊肉,居然用这么多调料!之前的那些,不是只抹盐,顶多再洒点花椒么?专门给世子做的东西,就是不一般!香秀和深冬光闻着调料的香味,想象着熏好后的味道,就已经馋涎欲滴了。
门下的缝隙里,突然投射进一道人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摇摆不定,却就是不推门进来。香秀正要开口询问,忽闻一声惊叫,紧接着,是葛云的厉喝:“你是谁?鬼鬼祟祟地到临风阁来做什么?!”
咦?是个葛云不认得的人?香秀好奇起来,看了南叶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走去打开了门。
葛云拎着个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丫头进来,问道:“这是谁?你们认得么?我在屋顶上瞅她半天了,还以为是你们的哪个落魄朋友呢,谁知她却在门口犹犹豫豫的,连门都不敢敲。”
这丫头的脸上脏得很,香秀仔细辨认了半天,忽地笑起来,笑容里还带着些惊讶:“你说的没错,还真是个‘落魄’的朋友。”她把“落魄”二字,咬得极重,说完,退回南叶身旁,小声地道:“说曹操,曹操到。”
眼前的这人,顶着一窝枯黄的头发,皮肤干的起了褶,一双手又红又肿,有的地方还流着脓,但细看眉眼,正是她们刚才提过的翠云无疑,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南叶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对葛云道:“把她拎到门外去,别脏了我的地。”
葛云马上照办。
翠云慌忙大叫:“别赶我,别赶我,我找你有事,有正事!”
南叶等葛云把她拎到了门外,方才问道:“什么事,赶紧讲,我这儿忙着呢。”
翠云怕她真把自己赶走,语速很快:“我得罪姜国府大小姐了,她说要把我的手砍掉,我苦求了半天,她才给我一个机会,说,如果我能做出一道让她满意的菜,她就饶过我这回。南叶,我已经离开西厨房这么久了,连锅铲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如何做得出让她满意的菜,我苦思冥想,也就只有你能救我了!南叶,教教我,教我做一道能让姜国府大小姐满意的菜罢,我不想被她把手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