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彩忍着疼,在心内狂喊:是是是,我受不了刑,快饶了我罢!
但桂妈妈显然没听见她心内的旁白,十分干脆地道:“死了就算了,反正她是反贼家的丫鬟,原先是因为皇上赦免了福宁郡主,才让她侥幸活到现在,如今福宁郡主已经没了,她就算不死,也是做官妓的命。”
简言之,反贼家的丫鬟,打死了白打,婆子放下心来,转身就把拶子上的绳子又拉紧了些,还别出心裁地打了个结。
这绳结一打,就意味着疼痛完全没有间隙,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晶彩的呼吸声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连喊叫都顾不上了。
桂妈妈这时候才跟她说话,瞅她一眼,问道:“福宁郡主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晶彩心头一惊,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刚说完,婆子又把绳子一紧,疼得她放生尖叫,喉咙都快喊破了。
桂妈妈叹气:“傻丫头,你主子死都死了,你还硬扛着做什么?你如果老实交代,不管你做了什么,那都是福宁郡主担责,你身为丫鬟,顶多算个迫不得已,罪不至死啊。”
“不死又能怎样。”晶彩觉得,自己今天是死定了,反而不那么怕了,“您不是说了,我是反贼家的丫鬟么,就算不死在这里,也会死在别处。”
“你听岔了罢?”桂妈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道,“如果你老实交代,长公主自然会把你移交青楼,做个官妓,这是最不济的情形了。倘若你说的够详尽,交代的事情够有价值,长公主跟皇上说一声,容你不去青楼,继续做个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你只是个丫鬟,皇上不会在意你去哪儿的。”
可以不死?其实做官妓这样的话,桂妈妈之前就说过,只是那会儿,她还没疼到这份上,心存侥幸,认为做官妓,是最差的情况了;但此时她已疼到生不如死,就觉得,别说做官妓,哪怕是去做个食不果腹的难民,也比死了好。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晶彩求生的**,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她奋力举起被拶子禁锢的双手,竭斯底里地大喊:“放了我!放了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很好,说罢。”桂妈妈让婆子松开了绳子,但并未卸掉拶子,一副如果她交代的不能让她满意,就马上又拉紧绳子的架势。
绳子猛然一松,晶彩终于觉得魂魄又回到了身上,但手指上的疼痛,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散,她一边抽着凉气,一边道出实情:
福宁郡主的确有个计划,是要毒死姜国府大小姐,但她想着,如果贸然毒死她,无论是夔国府还是姜国府,都会深究,到时她也许会暴露,所以,她的计划是分两步的。
第一步,是给丁芷兰下毒,准确的说,是一种让人神志不清的药,当人心情平静时,也许不会怎样,但只要有情绪波动,便会迅速起效。第二步,则是自己给自己下毒,反诬丁芷兰。福宁郡主对花生过敏,但如果只是一丁点,并不会致命,于是她便交代晶彩,在芝麻糖上抹上一滴花生油,装进了她的荷包,等到酒宴时,搁进汤里,诬陷丁芷兰。因为那芝麻糖,是丁芷兰送的。福宁郡主设想的是,等到她顺利过敏,丁芷兰必将担负罪名,到时她情绪波动猝死,旁人就会认为,她是由于坏事败露,太过于害怕,引起心脏不适,才突然死去的,而不会联想到福宁郡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