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沧海已经奔上山来,一见印月走投无路,不禁哈哈大笑:“印月丫头,如果你放走了少女主,你知道卓老爷会怎么处罚你吗?你就等着受尽折磨吧!”
“夏总领,印月今日横竖是一死。滚滚文井江,就是俺的葬身之所!”印月面对夏沧海,心情反而平静了,“司马先生和少女主是情投意合!夏总领你不仅不成全,竟还落井下石!算我以前看走了眼,这种卑鄙行径是你夏总领所应为的吗?少女主既已私奔,我印月还会让你们得逞?”
夏沧海欲上前,印月厉声道:“不要过来!”
印月立在悬崖边,仰天悲声道:“今我印月死不足惜,只可惜未能报答少女主的大恩大德!文君姐啊,我印月不争气拖累了你,让你又受穷又受苦。今日我印月死得好不甘心。一来我还未及报答姐姐你的恩惠;二来我五岁而孤,还未及见着我那出世就定亲的夫君!苍天啦你为啥竟这般残酷,临死都没让我见着丈夫一面,只留一枚玉戒让我幻想至今……”
印月吟得既悲且哀,听得程亦虎心头怆然。当听得印月五岁而孤、玉戒为婚时不禁大惊失色:“莫非……”
如此想得一想,程亦虎忙上前欲拉住印月,嘴里叫道:“印月,千万别跳……”
印月哪容得被抓回去受罪,转身向崖下扑去:“爹娘啊,你们在生前印月未能尽孝。女儿现就来陪你们了!”悲哀的叫声撕碎了寂静的夜空,惊起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跟着哀鸣。
江里腾起一片巨大的浪花,溅得程亦虎浑身颤粟。
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印月醒来时,见自己正躺在船舱中,旁边一丫环打扮的姐姐正给自己喂着姜汤。
“啊,你这小女子的命可真大,晚上这么大的风浪还能活过来。”印月见说话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夫人,见她又向外喊道,“次卿啦,快进来快进来,落水的女子醒过来了。”
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走进了船舱,印月一见其人恢弘奇伟,相貌堂堂,眼似星光,眉如刷漆,虽是便服打扮,恐是一官太爷吧。忙起身跪下道:“恩公啊,我难女九死一生蒙你相救,恩同再世父母,即便今生难报,来世也当犬马相报。”
“小女子,我且问你。你深更半夜的怎会掉进这江里呀?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示意丫环扶起印月道。
是啊,印月怎么会掉进这江里呀?文君姐私奔的事能说得出口吗?为官之人肯定把这档子事视为伤风败俗!
印月略一思忖即泪水涟涟道:“恩公啊,我难女名叫印月,五岁时父母亡故。好赌如命的远房叔叔带我长大,自小受尽苦难,见我成人后又卖进勾栏院。”
“啊?竟有这般畜生不如的叔叔?”老夫人慈爱地抚着印月的头,忿忿地道。
“难女虽是布衣女,却懂得三纲五常,拒不接客。鸨婆给我三日限期,再不接客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印月只得继续编下去,“恩公啊,我难女全仗两位姐妹帮助才逃出了勾栏院,没想被鸨婆发现后派打手紧紧追来,我走投无路只得投江以保清白了。今夜若非遇到恩公,我难女的命早被阎王收了去。”
说着,印月又要起身下跪,老夫人忙按住:“不要折腾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的。”
“好啊,好!了不起,了不起!”男子捋着三络银须赞道,“小女子身落勾栏院,出淤泥而不染,一腔正气玉节远胜过王府千金。老夫钦佩!”见印月生得可爱,且眉宇间透出一股英姿之气,男子甚是喜悦,迟疑了会终于开口说道:“好,想我公孙弘也是寒门出身,虽曾任过薛县狱吏却被免职,苦读到四十又修儒术,一生抱负难遂,好不凄凉!”男子期盼地看着印月,似在自言自语,“如今游历蜀郡,若不是连夜赶路恐无缘救你。想我老夫年近花甲尚膝下无子,此真乃上天眷顾于我吗?小女子,吾欲收汝为螟蛉继女,与我共赴淄川,同享天伦之乐,可愿?”“啊?”印月稍一迟疑,心道他夫妻二人救得我性命,已是再生父母!加上他俩膝下无子,我亦当成全其心愿,忙跪下道,“爹爹、母亲,请容女儿万福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