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吧,但他为何又要假装醉酒,在我府客房住下……”
“等等,”王吉又作手势打断道,“当时好像是卓翁你提议留宿贵府吧?我说不方便,你偏说方便呀!”
“反正这些全是他耍的花招!如今可好,竟把我的女儿拐跑了……”
“等等,”王吉再一次作手势打断道,“我怎么听说是你女儿趁黑主动跑去都亭的,相如可没跑到你卓府来接人呀!怎么能说是他把你女儿拐跑了的呢?”
卓王孙气得脸红脖子粗,又不好发作,只管道:“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都这样了!反正司马相如是你引来的伪君子,你必须把我女儿给劝回来!”
王吉沉默了好一会,忽而拍手笑道:“我看你大可不必生气,这本是一件应该贺喜的事呀!”
“还贺喜?”卓王孙气愤道,“我都不敢见人了,我来你县衙还是把轿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真把我老脸都丢尽了!喜从何来?”
“嘿,卓翁,你仔细想一想,文君这一年半来独守空房,郁郁寡欢,如果再守个一年半载,不把她逼疯才怪!如今她与相如情投意合,算是找到了真正的归宿,难道不是美事一桩么?”王吉看卓王孙直摇头,又道,“再说了,相如乃当今文豪,天下名士,能成为你的乘龙快婿,传为千古美谈,门庭生辉,有何不好?”
“还美事一桩?还门庭生辉?”卓王孙叹道,“逆女守节不成,败坏家风,你身为一县之父母官,却以非为荣,替司马相如鼓吹!原来,你和他是一气的!”
王吉皱眉道:“卓翁,如果他们私奔有错,秉公而论吧,这责任,还在你的头上!”
“责任在我头上?”卓王孙一愣。
“难道不是你亲自上都亭去请司马相如赴宴的吗?我没叫你去请吧?难道不是你执意要留宿司马先生的吗?我还阻拦过吧?”王吉见卓王孙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转过话题道,“我正好要到安汉去一趟,你如果想去的话,不妨同行?”
卓王孙气恼:“我哪有脸去安汉!女儿不孝,我不要也罢!”
这一日午后,王吉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司马府。
“县令大人,文君有礼了。”文君忙迎上去万福。
“哈哈哈,”王吉摆手道,“此地不是县衙,不必拘礼。况且,你现在可是我相如贤弟的夫人,一家人还讲究什么俗礼哟!”
相如听闻也兴奋地出门迎接:“好你个王县令,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让相如未能远迎。”
王吉落座后,文君忙问起印月的情况。
“印月姑娘投江了……”
琴心听此便眼眶一红哭了起来。
文君也泣道:“天啦,我的好妹妹!印月,印月死了,就是为我文君而死的。文君这一辈子都不得好受!”
王吉忙道:“我还没说完啊,印月姑娘被人救了起来!”说着掏出一方手绢递给文君,“这是一个自称郭解的人捎来临邛府给我的。”
文君忙接了过来,原是一首五言诗。琴心擦了泪凑过来看,果然是印月的笔迹:
“印台有几张,
无月亦能望。
好在平常夜,
终得人安康。”
琴心道:“什么意思?”
文君喜道:“第一句的第一字第二句的第二字以及第三句的第三字第四句的第四字合起来是什么?”
琴心念道:“印月平安!”不禁破涕为笑,“嗯,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印月永远会平安的!”
“哈哈哈,就是就是。我告诉你们啊,自打你们走后,卓翁就求我全城戒严,四处查寻。我当然要做做样子,接连三天大搜未果。这下可火了各家酒馆茶房,不论是读书的做官的,打铁的经商的,种田的下力的,几乎每个人都从探听者到传播者,又从传播者到探听者,每一次身份的转换都不乏加进自己大胆的想象,把你们勇敢夜奔之事传得是神乎其神。哈哈,什么月老提灯,凤凰引路,什么乘风而去,御风而行等等都编了出来。”王吉笑道,“人们虽然都钦佩和羡慕你们,但卓府和程府可是闹得天翻地覆了,程府扬言要和司马先生决一雌雄。哈哈哈。”
文君意志坚定:“文君跟了相如,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有半点悔意的!”
相如也道:“管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与文君若遵古礼,岂能像现在这样幸福地在一起?”
“好!好!好!本官今日前来,是以实际行动来支持你们的。”王吉叫下人奉上礼金,“本官欲为你们主婚,弄个简单的仪式,婚期就定在明天吧,本官好讨杯喜酒喝。”
“多谢王兄美意。”相如大喜,即吩咐大家按王县令的意思办。
家人齐声喝彩,说干就干,马上动手部署新房。
第二日,乡邻们一传十,十传百,刚吃过午饭,就把偌大的司马府院挤满了。众宾客也齐齐动手,大红灯笼挂起来了,大红喜联和“喜”字贴出来了,喜酒喜糖买回来了。杀猪屠羊,剖鱼烹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