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糊涂!”卓王孙对拿着宝剑的卓林挥手道,“快去!”又眉头一皱,对卓夫人哄道,“你想想,文君酒肆开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这个店存在一天就是对我卓家的极大侮辱!我毁了他们的店,他们来求我时我就可以顺势认了他们啊。不然,你叫我现在就这么去酒店认他们,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卓林怕出了意外,带了近百名家丁,其中包括四十名武士家丁,浩浩荡荡开往文君酒肆。
如此大的阵仗,早惊动了左邻右舍,无不大吼着手持棍棒想去拦住卓府的人。
卓林仗着人多势众,除了相如和葛云外,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乡邻的棍棒也很快被他们夺下,酒客也被砸得七零八落。
卓林知道卓王孙在不远处望着,威风地一边挥着剑,一边张牙舞爪地指挥着:“那儿,把酒幌拔了!那儿,把牌匾劈了!那儿,把酒坛砸了!……”
葛云冲了出去,卓林手一挥,立刻就分出来十几名武士家丁,将葛云团团围住。
葛云大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砸店!看我孙膑拳法来也!”
葛云一路拳法使出来,立时威风八面,左冲右突,势不可挡!
孙膑拳的特色乃蹲走跛形,地走蹒跚步,六十四趟拳法施展开来,步伐诡异,拳快如风,加上卓府家丁不敢伤了人,束手束脚,十几名家丁形成的包围圈被葛云很轻松地一番拳脚砸开。
“卓家剑在此!”卓林怒吼道,“再不住手,剑下无情!”
文君和相如早看见卓林手中的剑,只好将葛云拦了回来。
“哈哈,来吧,看你们谁还有这个胆子上来!”卓林大笑道,“卓家剑在此,就代表卓家先祖和卓老爷亲临,谁敢反抗就是卓家的罪人,格杀无论!”
瞬间,文君酒肆便被砸了个稀里哗啦,到处都是酒坛碗盏和垆台几案的碎片,上好的文君酒就在这些碎片中间恣意流淌。
文君怀着难言的悲愤,几欲反抗制止,都被相如拦住了。
“相如!”文君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酒店被他们砸了,以后,以后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何患没柴烧?”相如安慰道,“再不济我们就把店开到安汉去!”
“卓老爷吩咐,卓女文君有辱门风,令我带剑执行家法!”卓林又挥剑对家丁吼道,“把酒肆给我烧了!”
“你敢!”葛云怒吼道,几欲出手,被琴心死死地拉住了。
一处着火,百处起火,酒店很快就淹没在了火海中。
相如几个箭步冲了进去,文君惊得也欲跟了去,却见相如几个纵落,已携琴飞身而出。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宽大的天幕上,就象被一枝巨笔涂上了灿烂的云霞。就在这无比壮丽的画面下面,里仁巷文君酒肆象一支巨大的火炬一样熊熊燃烧。
火借酒势,越烧越旺,没有人敢上前去救火,只得眼睁睁地盯着它毕毕剥剥地燃烧。
眼看着惨淡经营的酒肆一旦化为灰烬,见者无不气愤填膺。
乡邻们大骂道:“你们白日放火,横行砸店,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卓林嘿嘿冷笑道,“我们现在讲的是家法,不讲王法!”
“本官在此,谁敢不讲王法?”忽听得远远一声大喝,王吉带着几名衙役飞马赶到。
王吉拉马绕了一圈,愤怒地喝道,“给我把领头的拿下,其余人等各自回去听候处理!”
“诺!”
一见官兵,卓林唬得磕头如捣蒜:“小的也是奉卓老爷之命!望大人宽恕!”
卓王孙正在远远地欣赏他的杰作,心道,这一把火烧过,看你们还能开什么店。
但忽然看见几骑马从官道飞奔而来,正是王吉。心道不妙,忙与夏沧海打马回府。
王吉一挥手道:“绑了!下入大牢再做计议。”
听说要下大牢,卓林沮丧地对家丁道:“你们快回去禀报老爷。”
众家丁早吓得魂不附体,忙沿来路往回溜去。
王吉望着已经燃成灰烬,到处冒着青烟,还不时传出一声炸响的酒肆,痛心疾首地道:“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相如忙上前见礼,文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顺着两颊潸然流下。
“贤弟和尊夫人一行先暂住都亭,再作打算吧?”王吉征询地问相如。
“也只好如此了。”相如扶文君上了马车,众人也都神情黯然地跟着。
宽大的天幕上,晚霞正在渐渐地暗淡下去,变成一片淡紫色。他们最后望了一眼不复存在的文君酒肆,默默地离开人群,挥泪望都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