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啊,”东方朔故意后怕地道,“不过店主的夫人看皇上相貌不一般,觉得不是寻常之人,加上有近卫相护,便把丈夫灌醉后绑起来,再把那些小青年们打发走,然后杀鸡造饭招待我们。为此,皇上回宫后还赐金千斤于女店主呃。”
“卿所言属实?”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好!皇上狩猎古已有之,实乃光明正大之事!想我汉家绍继祖业,无为而治,减赋宽刑,节俭为本,从不扰民,如今居然被逼得只能晚上偷偷打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们,就是皇上亲自选来的贤良吗?真是岂有此理?”又将头向右微偏道,“韩焉。”
“微臣在。”立在太后右前方的韩焉忙躬身应道。
“明日,请皇上带上千军万马,到上林苑去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狩猎活动。”太后沉声道,“若有大臣谏阻,就说是我这个瞎老婆子想让他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看谁还敢反对!”
“诺。”
东方朔和韩焉出门后,韩焉责怪道:“东方兄啊,你咋把皇上半夜狩猎的事儿都抖出来了?”
“嘿嘿,”东方朔轻笑道,“你想为皇上好还是为太后好?”
韩焉怒瞪着东方朔,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回答。
当然,东方朔知道这韩嫣与皇上友情甚深。刘彻为胶东王时,与其一起学习书法;刘彻做了太子后,他们不能再在一起玩耍,于是韩嫣就自宫去做了太监伴读刘彻。
东方朔谅他也不敢说对皇上好过太后,只好附耳低声道:“现在皇上处境艰难,越把皇上说得贪玩,太后就越高兴,皇上就越安全。懂了吗?”
韩焉若有所思地挠挠头,不明就里地点着头。
相如和葛云二人晓行夜宿,不日便到了巍峨的长安城。
相如对长安有久别重逢之亲切感,这里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他都了如指掌,都感到亲切。
他和葛云迎着晨曦,径直奔向最热闹的东市,他知道,公车署和官舍就设在东市。
这次可没有十六年前初入长安时的幸运了,那次有朝廷的小吏领去公车署,这回只能自己去找官舍登记住宿以等候朝廷召见。
可万没想到的是,相如二人一早来到公车处投宿,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名额已经满了,三日后再来吧。”小吏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招贤榜不是说每天都可以安置的吗?”葛云望着到处都贴的是招贤榜,疑惑道,“我们来这么早,太阳都没上三竿,为何还要等到三日后?”
“放到以前,肯定可以安置!”小吏不屑地盯了一眼相如主仆,“以前这里可是人满为患,有的峨冠博带,有的破衣烂衫;有的气宇轩昂,有的寒酸潦倒……但你们没看到,这几天人气已经淡了,招摇过市的大儒已经少了。”
“为何?”
“不妨告诉你们吧,”小吏不耐烦地道,“朝廷有令,接待名额比以前减少十之七八。所以,只有三天后才有几个名额了。”
相如心道,如此求贤,该会冷落多少有志有识之士呀。难道是先期求得的所谓贤才太令皇上失望了?
就这样送给他们一个闭门羹,葛云可不干了,大叫道:“你可知晓,我们先生叫司马相如,天下闻名的大名士!”
“司马相如?大名士?还天下闻名?”小吏故意大瞪着眼将两人上下打量个遍,鄙夷地道,“我也算在天下是见多识广的了,怎么没听说过?哈哈哈,还大名士!如今有本事没本事的全都想到这儿来白吃白住,谁晓得有没有真才实学?”
“你!怎么能这样说司马先生?”葛云恼怒地瞪着他。
相如转过身,失望地道:“走吧,我们另想办法。”
“慢走慢走,尊敬的大名士,恕不远送罗!”小吏发出一阵雌猫叫春般的笑。
他似乎挺高兴,因为又打发走了一个难缠的儒人,而且还带着仆人和马匹。
由于官舍不接人,城里的旅店早已爆满。
葛云有些气馁:“皇上招贤恐怕也是假心假意吧?如果实在没地方住,还是回成都吧,在那儿多舒服呀。”
“什么?你以为跟我出来是为了享福?”相如边说边牵着马往城外走,“准备受苦吧,若受不了苦,你就独自回去!”
“独自回去?琴心怕是一辈子都会恨死我的!”葛云伸伸舌头,“少爷,小的说着玩的,从你在升仙桥的题字就知道你的抱负不得了!我们还是考虑解决眼前之急吧,不知少爷该作何打算?”
“京城里还有我的一些旧友,比如说韩安国,杨得意,还有皇上的姐姐等等,有机会我还是能找到他们的。”
“哇,那些大人物你都认识啊?”葛云咋舌道,“皇上的姐姐,莫非就是阳信公主?”“嗯,就是那个叫刘倩的,后来嫁给平阳候之后,改称平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