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冤枉呀,赋是绝世佳作!但微臣并非嫉妒!”东方朔忙匍匐在地,“微臣见皇上手舞足蹈,心驰神往,怕皇上精神猛然受到刺激,于皇上身心不利,故夺了来,想让皇上歇一歇再诵!”
“你,你,东方朔,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武帝的兴致可不愿被这东方朔给扫掉了,“哦,看来汝果然跟我的狗一般忠诚!朕就暂恕你无罪,你接着诵读,诵不好朕绝不轻饶。”
“微臣遵命!”东方朔忙站了起来,“皇上,微臣刚才还有一实情没说,这枚皋啊,一点感情都没诵出来,可惜了这等好赋!所以微臣想抢来诵与皇上听。”
“罗嗦什么?快诵!”
东方朔声情并茂地诵读起来:“阳子骖乘,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狡兽;蹴蛩蛩,辚距虚……
“于是郑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纤罗,垂雾縠,襞积褰绉,郁桡溪谷……
“于是楚王乃登云阳之台,怕乎无为,詹乎自持,芍药之和具,而后御之……
“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足下不远千里,来贶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获,以娱左右,何名为夸哉?……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不复,何为无以应哉?’”
东方朔诵毕,众人稍事沉默,便啧啧称叹,为东方朔的精彩诵读,更为赋作的华丽气势。
“奇赋!奇赋啊!”好半天,武帝才概叹起来,接着大声叫道,“杨得意!”
其实这杨得意也是粗中有细之人,不然何以能陪伴两任皇上而得宠?
他自知自己一个粗人,若自个儿拿着赋献与皇上,只怕皇上不接不说,说不定还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待,甚或当成自己在皇上面前显摆:“皇上,我一个狗监,给你献赋来了,看看是我的赋写得好还是你的写得好?”
若皇上一旦这般地想歪了,自己不但官儿保不了,还可能是灭九族的大祸!
因为这赋毕竟是其他人在说好,到底是好是坏,他一个狗监可拿不准!
而且,即便在其他人眼中是好赋,又偏偏不合皇上的口味呢?
于是杨得意便想出了这一万全之策,训狗代为献赋!即便惹怒了皇上,最多也是个管狗不力的过错,还轮不上罪。
刚才见皇上被赋作而震撼,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心道这司马相如果然不同凡响,随手写一篇赋,就让皇上有如此大的反应,终没让他太过为难。
不过皇上的心情可是说变就变的,杨得意心中还是不免忐忑,听到皇上叫他,忙匍匐在地:“小臣杨得意叩见皇上。”
皇上心情大好:“杨得意,你献的好赋!”
“小臣不敢做这等事,是那狗强行叼走了小臣的绢帛。”杨得意不懂赋作,怕落得个欺君之大罪,急得声音发抖。
“如此说来,是狗献赋于朕?”皇上乐了。
“是,是。小臣学识见识都很有限,哪敢献赋于皇上!”
东方朔回味着皇上“狗献赋于朕”那句话,终于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
皇上绷着脸瞪了他一眼,东方朔赶紧敛住笑。
但紧接着,皇上也绷不住了,也呵呵地笑了出来。
厅内的人再也用不着憋了,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朕平生第一次得此等好赋!真是有幸啊!”
“皇上是说那篇文章好?”杨得意惊喜道。
“岂止是好?是空前绝后之奇赋!”武帝高兴,“来人,奖赏杨得意一千金!”
“不妥!”东方朔忙又站起来谏道,“今日在场之人最高才得十金赏赐,这狗只献了一篇赋而已,就赏给杨大人一千金,这不是让众臣子寒心吗?”
“哼,给我下去!”武帝喝退东方朔,又对众臣道,“我得此奇赋,奖千金给杨爱卿,你们会寒心吗?”
“臣等不但不寒心,甚至还觉得真是不多!”其他臣子可不敢像东方朔一般去拂皇上的美意,人家皇上要奖赏多少,关我屁事?立即便有诸多臣子奏道。
“好!好!”武帝满意地点着头,随后又皱着眉摇头道,“这说明,还是爱犬忠诚,爱犬不欺朕呀。东方朔,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你能献赋于朕,狗不能。如此奇文佳赋,你怎么不早点献上来,真不如狗也!”
那狗见皇上对东方朔发怒,也立起来对东方朔“汪汪”地怒吠几声。
“冤枉啊皇上,小臣以为皇上早就看过此赋!”
“就知道左一句冤枉右一句冤枉,把赋呈上来!”
东方朔忙把绢帛呈与皇上,皇上又爱不释手地看了一遍,叹息道:“可惜啊可惜,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
众人一愣,这皇上还真不知此赋是谁写的呀!竟以为作者是已过古之人。
杨得意忙道:“此赋乃是小臣同乡司马相如所作,比小臣大不了两岁哩。”
“当世之人所作?你的同乡?”皇上踱着方步走了出来,绕着杨得意转着圈,“你说他叫什么?”
“司马相如!”杨得意不知皇上何意,忙道:“臣所言句句属实,此人作赋太厉害了。他现在尚在成都。如果皇上叫他以此犬作赋,他立马可作出一篇《忠犬赋》来。”
“《忠犬赋》?”众臣们心里骂道,“这狗监只知道声色犬马!”
“哈哈哈,如此富有才华的司马相如来作《忠犬赋》?朕不允!”
“吾皇英明!”众臣齐道。
“司马相如蛰居乡间,太可惜了!传朕旨意!”武帝威严道,“所忠,杨得意,朕派汝二人即刻赶赴成都,宣司马相如进京面圣!”“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