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原因的,”相如道,“想知道原因吗?那就先干掉三杯酒!”
东方朔呵呵笑着,大咧咧地斟满三杯干掉:“这酒,本就是拿来喝的。现在,你说说原因看!”
相如小声笑道:“是你身高惹的祸!”
“身高还能惹祸?”东方朔不信。
“谁叫你比皇上还高了一个头?”相如幸灾乐祸地道,“皇上为什么要那么多侏儒围着他转?不仅因为他们伶俐乖巧,还因为可以衬托出皇上的伟大和宫女们的高挑,哈哈,这就是你跟在身边却更得不到重用的原因。”
“身高也是罪过?”枚皋也皱眉道,“这也太无让人郁闷了。”
看着东方朔像蔫了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相如又故意安慰道:“不过,你虽然得不到重用,但敢于直谏皇上而往往平安无事,也算是没枉来人世这一遭啦。”
“哈哈哈,”枚皋似乎想通了,也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东方兄,你还是想办法缩一截下去吧,这太高了,恐怕你这一辈子都难得到重用啦!”
“父母所给,一根头发都不敢拔掉,难道我还能把腿锯一截吗?”东方朔沮丧道,“不过话说回来,司马兄啊,你的官小,这也不能怪皇上的。”
“皇上赐的官,怪应该也没用吧?”葛云不甘心,插话道。
“我看得出来,皇上当初在给相如兄任什么官职上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东方朔指指桌上的酒,“为啥?想知道原因吗?那就干掉这三杯酒!”
“我早就知道在你面前拣不了便宜。”相如谈笑间已干掉三杯。
东方朔这才低声道:“目前,朝政大权尚在后宫窦太后手中,皇上在显要位置任命的能人智士一个个先后被窦太后,”东方朔作了个砍头的手势,“皇上哪还敢重用自己喜爱的人?”
“这皇上也当得太憋屈了吧?”枚皋自个儿喝着酒,冷不丁插上一句。
“除非像任用郎官张骞一样,出使西域!”东方朔继续道,“但这一去就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皇上是绝对舍不得司马兄离开他那么久的。”
“鬼才相信。”葛云冷哼一声。
“皇上曾与在下谈及司马兄,盛赞汝并非只能写辞作赋,文治武功无所不精,且胸间抱负不小。”东方朔伸过头道,“兄台这种抱负,与皇上的雄才大略该是何其的相似!故,皇上没把你安置在重要位置上,我想,这正是皇上在保护你!”
“其实这朝中凶险,吾早已看出一二。”相如道,“说心里话,吾非常佩服东方兄弟和枚兄弟的机智诙谐。人不在位高,只要能为皇上建言献策,共创大一统的大汉帝国,如此,也不枉来世走一遭了。”
“唉,长此以往,怕就怕皇上索性将我列入弄臣之列,当作解闷之笑料。”东方朔自嘲地道,“如此,吾就只有笑在脸上,苦在心里了!”
相如喝到眼红时,嗫嚅道:“东方兄,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为兄能否办到?”
东方朔也睁着迷蒙的眼,不解地看着相如,示意说下去。
“皇上要以我的《上林赋》为蓝本,扩建五百里上林苑,吾已谏阻过,未果。不知明日早朝时为兄能否再谏?”
“扩建上林苑?”东方朔惊道,“这是多久的事?”
“上午的事!”相如苦道,“皇上将我召了去,说欲依《上林赋》为蓝本,扩建成五百里上林苑,征求我的意见哩。”
“那你怎么说?”枚皋也急了,“为了狩猎,如此大兴土木,值吗?”
“名为征求意见,实则是想告诉我,‘你的《上林赋》,朕用了!’”相如无奈地摇头,“可他不是欣赏赋,而是要实现赋中的豪华狩猎场啊!”
“不行,”东方朔倔强劲来了,“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我必须以死谏阻!”
“我何以不是这样?”相如举杯道,“我已经无力再谏,否则只能适得其反,我只是想让兄弟再谏,不是谏阻,而是缩小规模!”
“多小?”
“三百里!”
“三百里还小啊?”东方朔摇头道,“不行,就是我同意,其他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算我一个!”枚皋叫道,“我枚皋也将死谏!”
相如心道,这些兄弟还挺忠国的!《上林赋》是我写的,就是扩建上林苑,给百姓落下口实的也是我相如啊,谁叫我写出了罪魁祸首的赋作来?
“皇上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相如虽自责,但却无奈地道,“扩建就扩建吧,也不必死谏,只要缩小规模就行!”
“何以不死谏?”“这其中还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以辞赋造国难的罪过,我司马相如心甘情愿地领了!今日,权当煮酒论闲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