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的大队人马又向东南迤逦而行。
至宜春宫布下围场,开始了浩大的狩猎活动。
但武帝并未参与狩猎,而是当起了观众。
在这次狩猎活动中,武帝立于车驾之上,命相如、吾丘寿王等数人在御驾前开路,遇广阔无垠的旷野才突出狂奔。
郎官跃马扬鞭,纵横驰骋,在围追野兽的过程中,嘶喊鼓噪,左冲右突。
武帝发号施令,偶尔来个精准施射,众人山呼,场面甚为壮观。
围猎结束后,武帝与文武百官在宜春宫举行会宴。
在通宵达旦的歌舞嬉戏中,武帝如癫如狂,甚是惬意。
相如没有和大家一同欢乐,携枚皋在苑内信步而去。
他仍在为武帝寻求“万有一危”的刺激而担忧,心中总觉有什么碜着。
天子当然可以游乐,但天子的责任也不容小觑。
天子只有爱护好自己的生命,才能谈“兴一国”之策。
黄昏时分,相如、枚皋二人信步到了宜春宫东边的宜春苑,不知不觉来到了秦二世的坟墓前。
虽然已近黄昏,但经过冬阳一天的裸晒,天地间还是充斥着一股被蒸腾的热浪,让人憋闷得有些难受。
四周树木萧条,散发的湿热气息愈发使人烦燥不安。
二世的坟墓,一个巨大的黄土堆,被密密匝匝的荆棘荒草覆盖。
墓的边缘,曾有成丛的灌木疯长,凋零后更显荒凉,其下鼠穴兔窟遍布。
若非坟墓前那两块残断的碑碣上面斑驳暗淡的文字,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孤魂野鬼的荒冢古墓。
站在秦二世的墓前,相如不由浮想联翩:“这秦二世,不但独裁、残暴、荒淫,而且还唯小人赵高谗言是听,以为如此即可振威天下,没想到最终落得个被赵高诛杀,又仅以普通百姓的礼仪葬于宜春苑内的下场!”
“秦二世是一个暴虐无耻的独夫民贼,”枚皋感叹道,“其下场当是罪有应得!”
相如望着宜春宫内灯火通明,鼓乐热烈,武帝正与众臣饮酒作乐,轻歌曼舞。
“吾辈身处蒸蒸日上的大汉帝国,既为之鼓舞,又唯恐爱之护之不及,更不能无视秦皇前车之鉴。”相如忧心道,“皇上既喜吾之赋作,吾当作成《哀秦二世赋》!”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题!”枚皋点头道。
“吾当以二世持身不谨而亡国失势,信谗不悟而宗庙灭绝之鉴,来警醒陛下励精图治,兴汉朝之大业。”
“司马兄忠君忧国之心,让愚弟甚为钦佩。”枚皋发自内心地赞道。
翌日,相如一并献上了《谏猎疏》和《哀秦二世赋》,武帝边看边皱眉。
“其心可鉴,其情可嘉!”武帝看完,终于挥挥手,“去吧!很好,很好!”
相如哭笑不得,就是这么两句话就打发了他,难道武帝真是不喜?好在武帝随后托所忠带来二十金作为重赏,让相如稍稍安心,说明武帝还是极为赏识这两篇赋作的,只是谏得有些直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