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耳朵那个疼呀,只得呲牙咧嘴地道:“葛雪是少爷以前在梁王府认识的,两人情深意浓,后来没能走到一起……”
“没走到一起,现在就该走到一起了吗?”琴心气愤地道,“如果你以前喜欢一个人,没走到一起,那你婚后是不是也要和别人走到一起?”
葛云委屈道:“葛云以前没喜欢过其他人。”
“狡辩!快说,是怎么回事?”
琴心放开葛云,葛云便将相如和葛雪相爱相知的那一段梁府之恋,添油加醋地沉浸了一遍。
“那意思是说,少爷与葛雪的爱情还胜过了他与文君姐的爱情?”琴心讥道,“怎么我从没听过有人传诵他俩的爱情,反而是他与文君姐的爱情传得轰轰烈烈的呢?”
“那,那,反正各有所长呗。”
“我不跟你理论,快说他们现在怎么走到了一起的。”
葛云又把葛雪为什么投河自尽,又如何被救至茂陵,又如何等了相如整整十年不嫁,又怎样在茂陵与相如相遇,都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琴心没想到相如会有这样一段离奇的曲折经历,心头交织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但是同情文君夫人、怨恨相如的心情毕竟占了上风,琴心擦着湿润的眼角责备道:“真没想到,少爷竟会这样喜新厌旧,夫人当初患难相从,往日恩爱难道都忘了吗?”
“亲爱的琴心,相如也有苦衷啊!”
琴心狠狠地瞪着葛云:“什么亲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如果不把少爷的心劝回,你葛云就是我永远仇恨的!”
琴心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都姓葛,你们会不会老早就认识?”
“葛雪是我的亲姐姐。”葛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只得回道。
“你,原来是你这个坏蛋撮合的?”琴心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似乎终于看透了葛云这个小人,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作了少爷的郎舅,我琴心永远都不认识你了!”
琴心怕争吵声被文君听到,急忙转身回屋。
看着琴心真是恨自己了,苦得葛云直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撇开自己的嫌疑。
琴心看着相如写给文君的家书:“咦,这是什么家书,就这么寥寥十三个字?”
“这个呆子弄的什么玄虚?”琴心翻来覆去地看,真的是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
琴心大为不解,却见文君神思恍惚,亦不敢问。
这天晚上,文君辗转难眠。
室内惨淡的灯光,照着一张苍白忧伤的面容。
她回忆着这几年来的甜蜜生活,那些难忘的情景,那些割不断的恩爱!她在心里呼唤着:“相如啊相如,难道你就这样寡情绝义?难道你就这样忘却了昔日的山盟海誓?难道女人的命运注定这么不幸?”
文君心中充溢着巨大的悲戚和愁苦,和难以言说的伤心与绝望……
已经五更了,琴心忍不住又推门进来,只见文君形容枯槁,一夜之间如同老了数岁,不禁心疼道:“夫人,少爷不就是字写得少了点嘛,你也用不着这么糟蹋自己呀?以后叫他多写点字,再偷懒我们就不饶他!好吧?别再盯着这些字看了,快睡了……”
“这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相公已经对我‘无意’了。琴心,给我取笔墨来!”文君面无表情地道。
琴心担心地取了笔,磨了墨。
却见文君满面泪痕,一手提笔,一手按着展开的绢帛,立在书案前出神。
“夫人……”
文君似乎没有听见,她悲愤地注视着手中的笔,突然饱醮浓墨,挥毫写下了一首数字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文君写罢,仍觉书短情长,意犹未尽,就又把数字倒转过来,继续叙说心中的凄凉和苦恼:
“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作男。”
琴心见其爱恨交织之情跃然纸上,伤感地道:“夫人,葛云明天把数字诗带回京城,少爷一定会回心转意,一定不会负你的,不会负你的。”
文君喃喃道:“这呆子,怎么也学着别人三妻四妾了呢?如果真这样,我卓文君绝意不再见他了。”说着,又是一行清泪从双颊滑落。琴心听得心颤,忍不住抱着文君的头,二人伤心地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