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峰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最难过的一道关卡终于来了。
周二刀家有五朵金花,分别是香草,海棠,芙蓉,竹桃,和石榴,号称青崖村的五朵金花。
大姑娘香草四年前嫁给了吕青峰,海棠嫁给了赵森林,可惜海棠命不好,一年前难产的时候死掉了,死在了吕青峰的怀里,现在想起来青峰还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下面还有芙蓉,竹桃和石榴,恐怕都要找他烧阳,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吕青峰陷入了纠结,去还是不去呢?
不去,老丈人周二刀跟丈母娘月华非跟她拼命不可,去,难免要跟小姨子上炕。
青峰不说话了,蹲在路边抽了好几袋烟,发愁地不行,也没有想到推辞的理由。
果然,日过中午的时候,周二刀来了。
周二刀背着手,腰里别着烟袋锅子,嘴巴里哼着十八摸走进了工地,大老远扯开嗓子就喊:“青峰!你在不在啊?”
吕青峰赶紧站了起来:“爹,我在。”
周二刀可喜欢吕青峰了,吕青峰是周二刀的骄傲,这个女婿不但能干,而且聪明机智,最重要的是有钱。
因为修了一条通向山外的路,青峰跟赵大牛一起上了省城的报纸。而且上面的文件下来了,新一任青崖村的党支部书记是赵大牛,村长就是吕青峰。几天以后,女婿就是青崖村的村长了。
周二刀家十八代都是贫农,现在忽然有个做村长的女婿,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屁颠屁颠乐得不行,走路的时候也摇头晃脑,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十八米宽的大街都装不下。
二刀猛地看到了青峰,乐呵呵说:“青峰,你三妹芙蓉要出嫁了,我要你去烧阳,看你啥时候有空。”
周二刀现在的话是命令式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没有商量的余地,丈杆子使唤女婿,那还不是跟使唤亲儿子一样嘛。
吕青峰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爹……我……我不想去。”
“你说啥?”周二刀一听眉毛就挑了起来,指着吕青峰的鼻子就骂:“你个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你还是不是我女婿?你还是不是香草的男人?当初的鸡蛋卤子面条都喂狗了?就是养条狗都会冲我摇摇尾巴,你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周二刀把吕青峰骂了个狗血淋头,将丈人的威风发挥到了极限,引得四周的工人一个个跑过来乱看,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二刀是故意的,丈人不骂女婿,那这个丈杆子的威风就没有了,不骂白不骂,骂了也白骂,你日了俺闺女,我骂几声都不行啊?
吕青峰脸红脖子粗,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四周的工人赶紧把周二刀给拉开了。
红兵,长江还有几个工友一起过来劝:“青峰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二刀叔找你帮芙蓉烧阳,你怎么能推辞呢?太不像话了!有这好事别人往上扑还来不及呢,你咋还推脱?”
吕青峰怒道:“放屁!这好事谁爱去谁去,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去!”
红兵说:“我们倒是想去,可是没资格,俺又不是芙蓉的姐夫?青峰哥,回吧,回吧,换换衣服帮芙蓉去烧阳。”
吕青峰没办法,只好扭头悻悻回到了家。
到家以后,青峰没有回到老宅子里去,而是奔向了张家祠堂,到香草哪儿去了。
香草抱着孩子正在炕上玩闹,青峰的女儿小丫刚刚一岁半,长得柳眉大眼,皮肤白净,跟香草一样,从小就很俊。
现在的香草已经从当初的丧子之痛中彻底的恢复过来,脸上也显出了笑色。
乡下的女人别无所求,只求孩子健康,男人壮实,男人跟孩子就是她们的一切,他们幸福香草就感到自己也幸福。
青峰虎着脸进了屋子,一头栽倒在炕上,拉被子蒙住了头,气呼呼闷不做声。身体直挺挺的,活像一具千年僵尸。
看着吕青峰愁眉不展的样子,香草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上去摸了摸青峰的额头:“青峰,你咋了,是不是病了?”
青峰摇摇头:“没有,香草,三妹芙蓉要出嫁了,爹让我去帮着三妹烧阳,我不想去。”
老实说香草也非常讨厌烧阳这样的风俗,这种风俗简直是低俗,真不知道是那个混帐王八蛋老祖宗传下来的,害人不浅,香草已经深受其害。
但是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是束缚在道德和伦理下的奴隶,千百年来的封建思想已经完全把她们给禁锢了,她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逆来顺受,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办事。
香草扑哧一笑:“俺还以为是啥事呢,就是因为帮三妹烧阳啊?你应该高兴,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
青峰说:“香草,我高兴不起来,我已经吃够了烧阳的苦,你也吃够了烧阳的苦,我不想芙蓉走你的老路,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