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时候,他就看着青崖山的方向发愣,也对着身边的三条小狼发愣。
青崖山是他的家园,也是他的乐土,哪里才是他的天地,他想起了跟母亲小母狼白云嬉戏的情景,也想起了跟外公灰狼王在山坡上对扑嬉闹。想起了山上的狼族兄弟,想起自己在草地上打滚,在半山坡爬树,摘野果。
可现在他只能蹲坐在笼子里,老老实实等着人喂。他的恼恨跟野性终于被吕青峰默默磨掉了。
半年的时间,山上的野狼对姜格的营救一共展开过五次,可每一次吕青峰早有准备,在院子里安装了机关,只要野狼钻进来,一定会被生擒活捉。
他还把黑炭安排在吕家祠堂,跟姜格作伴,那些狼群偷偷来到祠堂,一眼瞅到黑炭,就吓得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再后来,狼群不敢来了,知道姜格救不出来,就开始了争夺新狼王的大战。相互扑咬。
新狼王选出来以后,狼群就纷纷迁徙,一夜之间走的干干净净,从此以后,青崖山再也看不到半条狼的影子。
半年以后,青峰开始教姜格说话,先叫爹,后叫娘,然后是爷爷,奶奶,弟弟,妹妹。
姜格口吃,但是在香草和青峰的教导下,终于学会喊人的名字,他这才知道自己叫姜格。眼前的大个子是自己亲爹,亲自生自己出来的那个。香草是他亲娘。
父爱和母爱整天围绕在姜格的身边,姜格也变得服服帖帖。
1992年的夏天,金生跟小丫放暑假,他们回到家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笼子,也看到了笼子里的狼哥哥。两个孩子欢呼雀跃扑了过去,跟狼哥哥拥抱。
金生一看就火了,想把笼子撬开,吕青峰大喝一声:“住手,兔崽子,你干啥!”
金生说:“爹,你干啥,为啥把俺哥关起来?”
青峰说:“你懂个屁?他现在还不是人,是狼,放出来会惹祸的。”
金生说:“爹,你霸道,你不讲理,我哥最温和了,小时候就对我们很好,他还上山摘果子给我们吃呢,不信你问妹妹小丫。”
小丫一下抱住了青峰的腿:“爹,你放了哥哥吧,放了哥哥吧,哥哥太可怜了。”
青峰摇摇头:“还不行啊,你们两个如果真的喜欢哥哥,暑假的时候别出去玩,在家跟哥哥说话,时间长了,哥哥有了家庭的温暖,就不走了。”
于是,整个暑假金生跟小丫都没有出去玩,整天守在笼子的旁边,喂姜格东西吃,给他讲笑话,小丫还帮着哥哥梳头。
姜格的头发很长,可以垂到地上,也很硬,跟树枝一样,又像一头狮子。一个半月的暑假,姜格学会了笑,学会了人类简单的语言,也懂得了什么是关爱。
吕青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姜格说:“娃,爹把你放出来,你答应我不要远走,到山上看看就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懂吗?”
姜格非常的感动,含着泪点点头。。
大半年的时间,吕青峰终于打开了那个铁笼的锁头,锁头都生锈了。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姜格噌得就从笼子里跳了出来,顾不得跟青峰招呼一声,嗖得穿过墙头,一阵风似地窜上了青崖山。
黑炭一看不好,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香草也感到了不妙,抓着青峰的肩膀说:“他爹,孩子不会一去不回吧?”
吕青峰拍了拍香草的肩膀:“没事,他忘不掉青崖山,忘不掉自己的兄弟,只是出去看看,放心,他会回来的,他已经习惯了笼子,习惯了这个家。”
香草这才放下心来。
姜格一溜烟的窜上青崖山,他的身躯很高大,遮天蔽日,蹲在山梁上使劲的吼叫:“嗷,嗷,嗷……”
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内心的舒畅无与伦比,他对着太阳狂吼,对着大山狂吼,将所有的不满,悲愤,苦恼,一股脑的发泄。
他也在呼唤自己的同伴,告诉狼族的兄弟们,我姜格回来了,要跟你们团聚。
可是姜格冲着大山呼喊了很久,也没有一条狼过来,因为山上的狼已经尽数迁徙了,一条也没有留下。
姜格哭了,悲愤的泪水滚滚流下,他感到独孤,寂寞,万念俱灰,整个世界好像毁灭了一样。
傍晚时分,姜格才悻悻回到家,感到疲惫不堪,他又钻进了笼子里,在三只小狼的身上舔舐着,泪水弥漫了双眼。
从此以后,姜格一病不起。
那一夜姜格浑身打哆嗦,高烧不退,彻夜说着胡话。
吕青峰感到了不妙,赶紧把儿子从笼子里抱了出来,抱上了屋子的土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