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淑芬的个子不太高,梳着两条大辫子有二尺来长。她的眉毛又黑又粗。尹淑芬看看肖兰说:“肖老师,你咋样了?”强儿也问说:“妈,你好点儿了吗?”
肖兰一手摸着强儿的小脸蛋说:“淑芬,你快坐下。我好点儿了。强,又在你尹娘家吃的?”
尹淑芬坐下之后说:“你们下班时,你家我姨父没有去接小强,我妈就把他带到我家来了。吃完饭又玩儿了一会儿,我才领他回来。”肖兰叹气说:“他大姑家的小飞被牛车轧死了,他爸去了。”
尹淑芬点点头说:“啊,怪不得我们听说轧死一个小孩儿,原来是他大姑家的。”肖兰又说:“是啊,太惨了,白瞎个孩子了。”尹淑芬问:“几岁啦?肖兰回答说:“七岁了,长得还挺好看的。”强儿瞪大了眼睛说:“妈,我飞哥死了?”肖兰点点头说:“是啊,你再也看不着他了。”
强儿的脸上有了惊恐之色说:“轧死了?多吓人哪。”尹淑芬看着肖兰说:“我姨父去了,不回来了?”肖兰点点头说:“嗯,出事后回来告诉我去他姐家,我看是不能回来了。”尹淑芬看看肖兰说:“你病得这么重,我姨父能回来的。”肖兰摇摇头说:“恐怕不能。”
尹淑芬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住下吧,照顾你一下,我看你病得不轻。”
肖兰不无感激地说:“那可太好了,淑芬,谢谢你。”尹淑芬一听肖兰说的这话,就往后一仰脖子说:“哎哟哟,老师,你谢我什么哪?我又是学生又是邻居的,应该的。”强儿听说尹淑芬住下,高兴得直拍手:“噢,噢,姐住下可太好了,太好了!”
尹淑芬又说:“老师,你吃饭了吗?”肖兰迟疑了一下说:“我吃了。”
尹淑芬看看外屋的厨房说:“我姨父回来做的?”肖兰摇摇头说:“不,剩饭。”
尹淑芬惊讶地说:“呀,那怎么行?我再给你做点儿吧,我姨父也是,你病得这么重,下不了地,给你做点儿饭再去嘛,他姐家也不是没人。”
肖兰听了尹淑芬的话,心很是难过,连尹淑芬这个还没有成熟的青年学生都看出来陈忠孝不心疼我,而把心思都放在他家人身上,我该是多么伤心啊。肖兰叹气地说:“唉,我在人家心里不重要,你不是外人,我才说。人家的家人才是心肝呢。”
尹淑芬也叹气地说:“像我姨父这样的人可太少了,现在的年轻人多数是疼老婆孩子的。”肖兰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娘们可没那福气。”不太长时间,强儿就睡了。尹淑芬看看病中的肖兰,肖兰脸色灰白,一副病态十足的模样,叫人看了,顿生怜悯之心。
平时的肖老师,脸色很好看,白里透着粉色,那粉色很是淡淡的,像是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非常地匀称润泽。还有肖老师那眼睛,不大不小,很有神采,黑黑的,水灵灵的,像是两洼湖水,清澈深邃。但是,要是留心的看,肖老师那深邃的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忧郁。而眼前的肖老师的眼睛,与平时的眼神大不相同,有些游离滞郁,也不那么神采了。
尹淑芬的心里,有些惆怅,这么好的一个老师,这么漂亮的一个少妇,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丈夫是那么冷漠,这真是人间的一大憾事,好人,为什么就不能和好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的不和谐?
肖老师要是有个好丈夫,该是多好哇,她这么漂亮,这么善良,要是有个疼她爱她的人,她该是怎样地容光焕发?怎样地幸福美满?现在,看来,肖老师的病不轻啊,她丈夫就去管自己的姐姐了,肖老师这样,他都不回来看看,照顾照顾她,肖老师真可怜!嗯,我现在来了,我就要好好地照顾她,给她些安慰,别叫她太孤独了,太难受啰,我说些有意思的话,来宽她的心。她的心一定很难过。她不说什么,可我是看得出来的。
尹淑芬说些有趣的事情,天南海北的,分散肖兰痛苦的心灵。尹淑芬和肖兰一直唠到深夜,尹淑芬和肖兰的关系非常地近乎,她的话就多得滔滔不绝。第二天早上,尹淑芬起来做饭,吃完饭,她就带强儿走了。陈忠孝一连三天未归,肖兰每天都泡在在病痛的折磨之中,她自己也不能去医院看视,只好挨着。尹淑芬每天都来肖兰家住下照顾肖兰和强儿,多亏了这个尹淑芬来了,要不,重病卧床的肖兰,将是怎样度过每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