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岚也想改,也想改掉那些坏习惯,想了一千年。”沧岚兀自低喃着,声音渐渐颤抖:“可是,有些习惯,养成它千般不易,可是要改掉,却比养成还要万般难。”
爱上澜歌,是她养成的习惯。然而,要忘记,要改掉这个习惯,却比养成要痛苦的多。
那话中之意,澜歌怎会不知,若是能够不再爱,她会选择不爱。微微侧面,避开那双忧伤的眼眸:“如果改掉真的很痛苦,那就。那就。”
那就怎么样,他不能给与她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再继续为自己沉沦。
澜歌说不下去了,沧岚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因为此刻在沧岚心里。澜歌早已将她忘记,并且忘的干干净净。所以她不会相信一个将自己忘了的人还会为自己心痛,更不明白澜歌心里的苦。
只是沧岚还在等,等他想要说下去的话,澜歌在心里深深叹息,迎上沧岚的目光,心里深处却被什么狠狠刺过,勉强露出一抹淡雅笑意:“那就忘了吧。”
忘了,一千年前他让她忘了,一千年后,他还是选择让她忘记,只是澜歌又哪里知道,明明记得还要强迫自己忘记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对于沧岚而言,又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忘了?”沧岚失声一笑:“也许真的该忘了,真的。该忘了。”
沧岚凄然说着,侧身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梨海,那些梨花真的是梨落谷的梨花吗?沧岚知道,那仅仅是像而已,梨落谷的梨花没有这般冷漠,没有这般无情。
她知道早在一千年前的那一刻就该忘记了,可是她仍是固执的不愿意忘记,抱着那剩下回忆去折磨自己,明明知道那个人不会来,却还是愿意去等待。直到最后快要魂飞魄散时还在痴痴的等,那些卑微的回忆,仅属于她一个人的过去。到最后再见,才发现那种等待早在一千年前就该随着梨落谷一起埋藏。
在天界,当沧岚选择施展离心诀那刻开始,她就已经选择忘记,虽然被星昴救了过来,也将救回了那段回忆。只是从那以后沧岚确实没有再刻意的去想过那个男子,有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把澜歌放在了哪里,或者已经渐渐忘记。
玄月谷再次重逢,同样的梨海,同样的人,所有的一切放佛再次回到一千年前。不管这是一次彻底的决断还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一切的过程都会是残忍的。可沧岚还是愿意选择留下来,将很多心里的疑惑弄清楚,哪怕任何代价。
“澜歌仙尊会有想要忘记的人吗?”许久的沉默,沧岚再次问道。
也许这个答案对澜歌来讲太过简单,所以他没有半分犹豫就,转身面向沧岚,认真的道了两个字:“没有。”
那两个字,真的太直接,沧岚嘴角依旧含着淡然的笑意,因为这样她会觉得自己看上去不会很狼狈。
“一千年前你让我忘了你,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想要忘记,而你,却已没了想要忘记的,究竟你是真的彻底忘记我了?还是我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你的记忆?”沧岚在心中问着他,却也是在问着自己。那样不假思索的回答,究竟代表着什么,沧岚想不透,亦猜不透。看着前方梨花幽幽飘落,沧岚竟有些恍惚了。
“宫主呢?”一直沉默平静的澜歌总算是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可有想要忘记的人?”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沧岚侧面轻轻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沉默片刻:“就算有,沧岚也并不觉得忘记是最好的方式,如果把那个人记在心里,让他慢慢淡去,最后见了也形同陌路,如此不是更好么?”
其实谁也不能说真正的忘记,有些记忆深刻入骨就不能说彻底忘记,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淡掉,在后来面对那些事或人的时候,还能云淡风轻的去面对。
澜歌眼里的惊讶沧岚看在眼里,清浅一笑,收回目光看着前方淡淡道:“我想再在这里独自呆留片刻,不知澜歌仙尊可否允许?”
澜歌回过神来,苦涩一笑:“自然可以。”深深说着,但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继而又道:“不过前方是飞水涧,地势险峻,又是玄月谷禁地,还请沧岚宫主莫要前去。”
沧岚轻轻“嗯”了声,便不再言语,澜歌微微回首看着身旁女子,俊眉敛起,却终是转身离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绝美的脸庞,两行清泪骤然落下。
随着澜歌的离去,那个一直立在梨花丛中的男子犹豫了片刻,亦独自消失在这丛林之中。
这一大早,便是这样过了。清风小筑内,九音与叶倾舞二人跑得气喘吁吁,背靠着坐在地上不停得喘着粗气,叶倾舞看着身后九音,一字一口气的说道:“还看不出来,你跑得挺快的嘛,我……我都差点跑不过你。”
闻言,九音神气挑眉道“那是。”这却换来叶倾舞一个白眼:“神气什么,不就跑得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九音轻笑道:“跑得快也是本事,那你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叶倾舞忽然来了兴致,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我的本事大了,你知道我有多少岁了么?”
九音也来了兴致,问道:“多少?”
“哈哈……”叶倾舞先故意笑了两声,再神气的宣布道:“本姑娘今年已经快七百岁了,怎么样,怕了吧,羡慕吧。”
九音两眼原本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哪知听到这话后,眼神蓦地颓然,看着叶倾舞,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知道我多少岁么?”
“难道这家伙比我还老?”叶倾舞在心中咕哝着,但还是起身走到九音身旁,将九音的脸捧在手里左右细看,又撩拨着他那银白的长发,迟疑片刻,才狐疑的问道:“六百岁?”
九音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打落,兀自抬手整理着被叶倾舞弄得凌乱的发丝,轻瞥一眼,摇头。
“七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