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二人慢步走着,玄凝子沉默了瞬,须臾,又道:“如果没什么事,你也先回去吧,有空多去拜访两位宫主。”
南宫宸轩微愕,转眸想了想,忽而了然,遂拱手应道:“是。”
玄凝子也未再说什么,便已径直往前方走去,南宫宸轩立在原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师父,回想着他方才的话,不禁眉头一皱,玄凝子方才之意,可是在怀疑沧岚等人?
又回头望着飞水涧方向,实在不知为何诸位长老会突然如此紧张,而那飞水涧,地势如此险峻,又会隐藏着什么?太虚阁上有金光盘旋,诸长老为何去的不是太虚阁,而是直直奔往飞水涧?除了南宫宸轩所知道的太虚阁有一白帝仙尊留下的神物关联着整个玄月谷,其它的,却是一无所知。
南宫宸轩越想越困惑,又想这些师父长老都不曾提过,自己又怎会知道,思此,也只好收回千万疑惑,往幻雪梨海尽头走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红一白,在这梨花丛中前后追赶,二者之间原本还有些距离,但不知是那红衣身影故意慢下还是自知逃离不掉,微微回首那身后的女子并未有放弃之意,便也未在逃避,一凝真气,脚如踩踏轻风,红衣翩翩而舞,人已缓缓落地。
“沧岚宫主难道就这么喜欢追着本宫不放?”讥诮的语气带着丝轻讽的味道,这人不是星昴还会有谁,而追来的那女子,自是沧岚无疑。
足尖轻点,白衫如春风轻轻拂过草丛,沧岚落在星昴身后,凝眸望着那身影,淡淡道:“为何要躲?”
“躲?”星昴冷笑道:“本宫为何躲你?”话还未尽,只觉胸口气息不畅,方才被那屏障所伤之处隐隐带痛,星昴本想克制,但也因此剧烈咳嗽了起来,明明带着痛楚,却又在极力掩饰,生怕身后之人发觉。
可似乎,沧岚仍是看出了,或者这一路追来,也早已看出星昴的不对,以他的修为,早比自己高出许多所以自己跟本不可能追上,若非他有意减慢速度,那也只可能是星昴身体有何不适。此刻又见星昴因咳嗽而颤抖的身体,沧岚心中愈加肯定,星昴定然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沧岚轻声问着,言语中带着试探性的关怀。
“没事。”又是那冷冷清清的语气,似乎从不曾变过。
没事么?沧岚想着那次被玄月谷弟子所伤时也是不冷不淡的说出这么两个字,可留了那么多血又怎么可能没事?
每次他受伤或者发生什么,不管自己如何问,他都是冷冷的说着没事,仿佛这两个字代替他所有的痛楚。但,究竟有没有事,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思此,沧岚苦涩一笑,凝视那背影:“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定当竭力而为。”
那个一直立在原处的红衣男子,这样远远看着,红衣明明如此耀眼如此妖冶,但却是说不出的孤独与寂寞,这样的他,虽然遗世独立,却无一个能与之并肩的人,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星昴一直不曾回答,亦未有半分动弹,仿佛对沧岚的话未曾听入耳,沧岚蹙眉默然望着那背影,他的冷漠他的倨傲,似乎谁也无法温暖,又或者孤独的人,终究还是喜欢孤独的。
其实这一路走来,沧岚也想了许多,对星昴,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冷漠了。
离恨天那么多人,她向来不是这样的,对南玄玉穹有礼尊敬,对云邪更是依赖信任,就连对属下宫人她也只是不怎么说话而已,可是偏偏对星昴,每次见了他她就会把自己弄得像刺猬一样尖锐锋利。
她不知道哪里错了,亦或者从离恨天初见时就把自己和他的位置放错了。那样疏远的距离,那样冷漠的相处,真的不是她所愿。
从离开离恨天的一幕幕回荡在脑海,不管他所为是有心还是无意,每一件事都对自己没有半分伤害。其实细细想来,星昴真的不是那样绝情傲慢的男子。
沧岚在心里如此想着,抬眸看着那个男子的身影,轻轻一笑:“星昴,我们不要再这样仇视对方了,好吗?”
星昴微愣,眸光惊讶。
“不管以前发生什么,终究都是过去了,这一路走来,我是真心的想要感谢你,可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将这句话说出口。”沧岚停了片刻,兀自一笑,这才说道:“不管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若是我能为你做的,不管有没有那两个人情,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这次她是认真的,也是从内心想要去做。
可是星昴却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垂眸,转身,其实她连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数不明,又如何能帮助别人?可是面对星昴,她真的很想能为他做点什么。
“理由?”两个字,如风般寒烈冷漠,星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问着。
”理由?“沧岚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抬眸望着那飘舞不尽的梨花:“你我相识七百年,这个理由够么?”
“呵呵。”星昴冷笑,他不信。
沧岚对那笑早已习惯,可是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酸涩,微微回眸看了身后男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深意:“谢谢你让我没有忘记过去。”
言罢,提步离去。
两个人,便是这样背对着,让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远,飘舞的梨花将那身影渐渐模糊,直到沧岚离去,星昴也未有半分挽留之意,一直静静立在原处,任由凉风吹打着自己。
许久,星昴竟是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就这样倒落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双目紧闭,便是这样昏睡在雪白花瓣飞舞的世界里。
而此刻,不远的地方,沧岚缓缓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