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邪默然不语,白衣翩翩,静若皎月。
南玄一笑:“不需想太多,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顿了顿,依旧淡然笑着:“当初她是你一力推举起来的,就该相信她,沧岚在离恨天呆了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离恨天规法的。只是她却对三界之事不大了解,又被你有意隐瞒,真到了天界,也免不了生起一番风雨。”
云邪幽幽瞥了南玄一眼,淡然一笑:“我倒真有点后悔了。”举眉看向远方:“当初极力送她上这个位置,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就算你不帮她,这也是她的命运,若不然,天尊也不会冒着被天帝发觉的生命危险,从那场大战中将她带回离恨天了。”南玄依旧淡若清风的说道,看着云邪,轻轻一笑。
云邪一声冷笑,高雅的容颜却显得那般冷漠:“你倒是看得很透彻?”
南玄淡淡看着云邪,眉目淡然,笑道:“当然。”两个字,干净利落。
云邪收回目光,望向天际,似有所思,那神情愈加显得凝重。许久,才缓缓说道:“随她吧,只要能回来,什么都好。”
只要能回来,一切都好,仅此而已。
“你真的这样觉得?”南玄似笑非笑的问道。
云邪仍旧淡淡笑着,背负起双手,看着前方梨海,却未曾回答南玄的话,只是默然观望着。南玄也不再说什么,深吸了口气,与云邪一同并肩看着那片梨海,久久不曾言语。任凭身旁梨花飘落如雪,也未曾顾及,许是又陷入沉思之中了。
次日妖族几日前放话势灭玄月,虽然整个玄月谷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经过昨夜一事,玄月谷也不得不想法小心应付。明日便是妖族约定之期,所以玄月谷也就愈加的紧张,门下巡逻弟子增了又增,链桥守卫更是严谨。
星昴被关在玄月谷梨海中的锁魂阵内,而那锁魂阵也不过是一间形似屋子却是以梨树所布置的阵法,但因为这阵法外设有结界,又加上星昴被封神丹封住法术,所以只能在里面呆着。
大抵是快要下雨的缘故,今日天色昏沉,雾气只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好似稍不注意便会向下压来,让人心情不由得沉郁。
锁魂阵内有一间简单的屋子,建立在之中,屋前有一张石桌和石凳。星昴负手而立,站在屋前仰望着波光流转的结界,此时的他已经像个普通人,法术被封,再无丝毫功力。这结界并不强大,却足矣让此时的他重伤。
他何时,会沦落成这般田地,离恨天一介尊上,竟然也会被凡间之人关押,任是谁,也受不了这等屈辱。
微微回神,清冷一笑。轮廓分明的五官,漆黑的眼眸如同暗夜星辰。只是那双眸子里,少了平日的孤傲,却多了分沉郁与忧虑。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梨园梨花飘舞不尽,却无这心思观赏,绯红长衫成了这梨园唯一的色彩,眸光涣散,眼里明明良辰美景,却无一能看进心里。微微阖眸,静听风声,也在感应着远处渐渐行来的人。他知道她会来,他不欠玄月谷解释,却偏偏欠她一个解释。
“你还好吗?”轻柔温婉,却又带着犹豫踌躇,一向清高倨傲如他,今日落至这翻境况,会好么。沧岚觉得自己多问了,但还是问了。
星昴未曾回头,只是默然站在那里,修长俊挺的身姿,幽黑发丝任由凉风欺凌,他也无动与衷。许久,薄唇微张,缓缓道:“本宫不需要同情。”
同情,他认为她在同情自己么?或者此刻他是害怕沧岚看到自己如此落寞的样子。沧岚苦涩一笑:“其实你是可以离开的,但你却选择了留下来,所以,我不信你会是凶手。”
星昴一笑:“可这一切都迟了,本宫杀了人,你不也亲眼目睹了么?”
“难道要一个解释真就那么难吗?”沧岚蹙眉,看着眼前那漠然而立的男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天在幻雪梨海为何受伤,昨天夜里你又去了哪里,还有……还有你梦中究竟又有些什么,星昴,你就真的这样害怕别人知道你的事吗?”
他的事,他的过去,连自己都不愿去想起,又怎会道与旁听?睁开眼,侧身看着沧岚,一身白衣的她在梨花丛中显得如梦如幻,那般绝世的容颜,那样多愁善感的心,虽然不曾真正承认过,但她的美她的圣洁,自己又何尝不深深迷恋。可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么?若是把这一切告诉她,她是不是也会像梦中的那些人一样,嘲讽?不屑?
星昴犹豫了,她不会嘲讽自己,她只会同情,怜悯。可这更不是自己想要的,与其让她用慈悲的眼神来看自己,不如让她恨,至少这样彼此还能在同一个世界。
“本宫说过的话,不喜欢再提,所以,沧岚宫主能否不再过问本宫的事,任何事。”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冷漠无情,是他给自己唯一不被别人伤害的面具。
沧岚怔然,心中只问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会如此冷漠。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管了不该管的事,兀自一笑,转过身望着枝头一叶花瓣:“好好活着,因为我还欠你两个人情。”
说罢,再不曾回首看那个人,就已经这样离去。她很失望吧,自己用性命担保他,却换来他如此冷漠的态度。或者她该心寒,心寒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那女子身影消失不见,星昴也不曾唤住她,其实只要开口就好,告诉她事情的一切,谁都不需再受苦。可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一千多年的记忆,又怎能轻易重提。
她信他,可他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