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声音愈发的小了。飘忽的眼神，却不敢直视沧岚。

看着此刻的九音，沧岚蓦然看见一种熟悉的感觉，眼里明明写满了不舍，却又不得不装作毫不在乎。只是沧岚却并不想九音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倔强到最后一无所有。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让九音失去什么，哪怕一点点小小的快乐。

沧岚浅笑，想要再说起什么，可是目光无意移向回廊，却见那回廊上一道绿衣身影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她应当很害怕吧，害怕九音就这样离开，害怕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若不然，她不会如此急切的追来。

九音不知主人为何看的这般入神，便顺着沧岚目光一同望去，一转眼就已见到叶倾舞正向着自己跑来。迷雾中，那道身影显得那般娇小玲珑。因为劲装束身，所以更加觉得消瘦。

“我在外面等你。”沧岚轻声说着，深深看了九音一眼，便从他的手中拿回了冥痕剑，径直向石门外行去。

九音有些愕然，但心中却觉得满足。

叶倾舞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只是当听到九音与沧岚马上就要离开时，她丝毫不曾犹豫的就追了出来。这一路，她都希望能在某个转角处见到九音，所以无数次失望，但她一直没有停下，这个转角不在，也许就会在下一个转角，不管有多远，见到九音才会是尽头。

当见到九音时叶倾舞整个人却突然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这一口气的距离，是她用尽所有的坚持换来的，所以此刻，叶倾舞整个身子已经瘫软无力。

见叶倾舞摔倒，九音也顾不得想什么舍得不舍得，一个剑步冲上去将那个女子扶起，俊秀的容颜，写满关心：“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累得气喘吁吁的叶倾舞杏眼瞪着九音，那目光包含着责怪，生气，也包含着柔情。抬手捶打着九音胸膛，俏脸尽是委屈：“你这笨蛋，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让人失望，难道你就真的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叶倾舞说着，秀眸已经含着盈盈泪光，虽然她用尽全力在捶打九音，但那些拳头落在九音身上，却是那般轻柔无力。

那一刻，九音心里突然有了种想要把叶倾舞抱在怀里的冲动，但是他同时也在强制自己的这一冲动，挺起胸膛，道：“你要打便打吧，只要你觉得泄气，打死我也认了。”

只是叶倾舞哪里还下得去手，最后一拳落下，人已轻声哭了起来，瞥过目光，抽泣着：“九音，你这笨蛋，我恨你。”

九音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认真看着眼前女子，歉然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伤心，你看，要是你不知道我会走，不就不会伤心了。”

“可是我还是会知道啊，你知不知道不告而别很……很不够义气。”叶倾舞说的言不由衷，气道：“我们是朋友，怎么可以这么走了。”

九音歪着头，见叶倾舞依旧如此生气，只好低下头安慰道：“那我下次离开你的时候，告诉你好吧。”

叶倾舞泪眼盈盈的望着九音：“你能不走吗？”

九音微愣，看着叶倾舞，迎上那双充满了期待与深情的眼眸。却是强迫着撇过头避开目光看着前方，而沧岚方才便是从那里离去的，或者透过迷雾，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沉默须臾，嘴角牵扯一抹深意的笑：“不能，哪怕任何理由，我都不会离开我的主人。”

九音话音落下，叶倾舞那忍着许久的泪水瞬间滑落：“难道你家主人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

九音认真肯定的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那样的回答，是早在心里就已经认定了的坚持和永恒。

“我真的就那么不重要吗？”叶倾舞在心里凄然说着，在他的心里，真的没有什么时能够胜过他的主人吗？柳眉轻蹙，紧咬嘴唇，挣脱了九音的搀扶。抬手拭去脸颊泪痕，看着九音努力笑着：“那……好好照顾自己。”

九音重重点头。“我会回来看你的。”

这是承诺，也必定会实现的承诺。

叶倾舞一笑：“那我等你。”看似随口而答，但语气坚决，也是回答了九音的承诺。

你愿意来，我便愿意等。

又见九音那一副伤怀的模样，只好调笑道：“你这样子看上去很丑诶，九音呢，还是要笑着才好看。”

九音同样也是如此，可是谁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显露。二人相视一笑，但笑过之后，彼此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也许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只是在离别之时，太多的话，只会更加不舍。

许久，九音才借着看天空将目光移开：“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叶倾舞点点头。

九音再次看了叶倾舞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走向沧岚，这次再也没有回头，虽然他知道叶倾舞有在看着自己。

叶倾舞一直默默看着九音，她也在等他回头，可是那个男子，却一次也没有回过头。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放佛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一般。初次见面到玄月谷的一切，那些画面再次真实的回荡在脑海，深深扎根在心里。想到方才他说他会回来，不禁会心一笑，再次抬眸看着九音消失的方向，道：“我会等你的，在长留山。”

雾气将这座深谷再次包围其中，那矗立在前的静虚殿，放佛也在看着二人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