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逼迫的情况下,银魂还是以以往的跪拜礼屈膝在地,虽不曾开口,但其意魔界众人又何尝不知。
被方才的事扰乱了心神,在面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属下的背叛,千夜脑袋里此刻也是一片混乱。但幸好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想好如何处理此事。
下面站着的四个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沉默许久,他开口了,“银魂。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银魂先是一愣,随后才道:“银魂的命是少尊所救,也是少尊赐予银魂曾拥有的一切,此恩此情,除了师父少尊是唯一一个待银魂这般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叛我?”千夜敛眉看着那个还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
沧岚倒是有几分惊讶,银魂背叛千夜?魔界的护法为何会背叛他?沧岚不解。
银魂不再隐瞒,“银魂曾是被遗弃的孤儿,若非当年玄凝子师父救我一命,银魂此人早已死去,而后玄月谷的悉心教诲师父更是待我如子,师父是银魂此生最敬重的人,但少尊却杀了他,也灭了玄月谷,银魂……”
“所以你就想要替你师门报仇,将魔界讯息传给天界了吗?”
银魂无力狡辩。
千夜冷冷一笑,“可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银魂惶恐,“银魂有负少尊的救命之恩,但银魂却也不会辜负师父,所以少尊如何处罚,银魂都绝无怨言。”
言罢,一道气劲忽然打在银魂胸口,银魂人瞬间被打到在地。随着咔嚓一声,胸口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三位女子都显然被千夜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给吓住了,蓝魅更是一脸迷茫,但随后的却是担忧,担忧地上的人还熬不熬得过今天。
银魂匍匐在沧岚身旁,那肋骨断裂的声音听得真切,她已分不清究竟该不该去同情地上这个人。可再看千夜此刻的神情,并不像非要杀了银魂的样子,反而像是一种宣泄。
忽然的起身,让蓝魅与巫女以为千夜会对银魂赶尽杀绝,二人双双跪拜在地,请求道:“少尊,请饶银护法一命。”
千夜缓缓走下,就放佛降临人间的天神,俯视着下面四人,“谁为他求情,我便让你们一起共赴黄泉。”
二人想再开口,可是话到嘴边,都被千夜那看似盛怒的气息给压了下去。巫女倒是有些乞求的看着沧岚,希望她能为银魂求饶,恰好沧岚也看向她。
也就这样读懂了她眼里的渴求。
可是银魂能救吗?沧岚垂首苦思,千夜离银魂也越来越近,痛苦不堪的银魂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千夜缓缓到来,眼里没有渴求,反倒是解脱。
随着脚踏地板轻缓的节奏声,一瞬间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心知少尊今日不可能放银魂一条生路,蓝魅只能闭着眼不去看悲剧的发生。
就在千夜一掌即将逼向银魂天灵盖的刹那,手忽然却顿住了。没有预期的惨叫,也没有痛苦的呻吟。紧闭双目的蓝魅蓦地睁大眼睛,所见的正是沧岚紧握千夜的手,而银魂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半躺在地上。见此,蓝魅那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下。可僵持的二人却谁都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
千夜看了眼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目光随后落在沧岚眸子里,“你也要为他求情?”
沧岚蹙眉,神情冷淡,看着地上满脸痛苦却不曾呻吟出声的人,她收回目光直视千夜,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放佛都看到了彼此心中所想。
“你根本就没打算杀银魂。”
“你倒是很懂我。”
僵持许久,沧岚率先松手,千夜倒也识趣的将手收回。轻哼出声,转过身冷冷道:“既然魔界未来的尊主夫人都为你求情,那我今日就姑且开恩饶你一条死路。”
“什么?”蓝魅与巫女同时震惊,而千夜又道:“断掉你三根肋骨算是惩罚,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魔界中人,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以这三根肋骨偿还。下一次见面,你我便是战场兵戎相见,而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冷然回头,对着地上那个满是不可置信的人道:“你可以离开魔界,但你也该为你的救命恩人做一件事。”
沧岚不解,可在下一刻,却又明白了。
“九音箫的结界是你所设,那你就带着九音箫去找云邪将其还给他。算是还了尊主夫人今日对你的救命之恩,若是打算将魔界入口告诉天界,我也不会介意。”千夜说完,一扫衣袖,九音已经连带着结界一起落至了银魂身旁。
银魂满是不解,强忍着胸口的痛问道:“你明明可以杀了我的,为什么还要放我走,你不怕我将魔界所有的讯息告诉天界吗?你这是在纵虎归山。”
千夜笑着摇摇头,侧目看了沧岚一眼,但后者的目光里只有被结界所困的九音。
“那就看你这只老虎,究竟是不是真的忘恩负义。”沉默片刻,又道:“趁着我还没有反悔,立刻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不会担保下一刻就会改变主意。”
银魂凄然的笑着,心知千夜这是在给自己心灵上一道枷锁,他却无法逃避。但衡量了一会儿,也许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吧。自封身体几处要穴之后,以此来缓解身上的痛苦。随后这才起身,面对沧岚,他苦笑道:“今日,多谢尊主夫人的救命之恩,银魂也会将九音箫亲手交给云邪。”再看千夜的背影,“就如你所说,下次见面,我们必将是在战场。”
言罢,便欲将结界收起时,却见沧岚跟上前想要再看九音一眼。银魂停顿了片刻,终是狠下心将结界收起,连带着九音一起消失在他手心。
沧岚只苦于自己无法开口,亦不懂手语,不能向银魂叮咛几句让他务必要将九音送到云邪手里。看着银魂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往殿外而去,她在心中无数次唤着九音,唤着那个逐渐远去的人。
一定要平安到达云邪身边。
因为担心银魂现在的状况,巫女正欲请辞,千夜已然道:“你们先下去吧。”
蓝魅尚陷在之前千夜那句话中还未醒来,对千夜这句话自然也是没有听进去,巫女见此,倒也了然,将身旁的蓝魅小声唤醒之后,连拖带拽的将她带了下去,临走之际,蓝魅眼里的失望和痛心沧岚亦看的真切。
再屏退四下侍者,整个魔殿内便只剩下沧岚与千夜两个人。安静的魔殿,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九音的离去,仿佛也带走了沧岚一半的心思。熟不知另一个人的心思此刻却是全在自己身上。
还未来得及回神,只觉一阵晕眩,身体一轻,竟是被千夜这样打横抱起。沧岚震惊不已,耳边只闻千夜到:“你的承诺我已兑现,接下来就是你履行你承诺的时候。”
沧岚愕然,但却无法反抗千夜抱着自己往无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