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少璃微有疑惑,可细细想着风朗那一番劝说,其实也是在理的。沧岚是天界的罪人,澜歌带她回天界理所应当,至于在澜歌眼里看到的不舍……
那也许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异常敏感。敏感到不允许澜歌与任何女子接触。
深深吸了口气,风少璃抬手拭去脸颊的泪迹,放佛看开了一般轻松的说道:“我相信澜歌,我也相信我父亲,我相信大阿山每一个人。”
风朗笑笑,不语。
风少璃继续道:“若非千夜引起,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我只希望这次若魔界真的攻打天界,天界能将其制服,也免得苍生凡尘蒙难。”想了片刻,风少璃又道:“师伯,我想先去看看父亲。”
风朗点头,“去吧,另外……有些话不该问的,就别问。”
风少璃淡笑着点了点头,向风朗欠身施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待她走后,风朗这才回头望向那被风羽以封印锁住的洞穴,心里百感交集。
魔界与天界时辰相差无几,在数个时辰后,玄武岩林再次迎来一道人影。
不知为何,蓝魅每当自己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妥当之后就会来这里等待千夜,如今时隔几个时辰,蓝魅第二次前来玄武岩林,而这次,她相信千夜必然会出现。
因为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澜歌大婚之日,也是魔界席卷天界之时。魔界万千将臣早已整装待发,只等千夜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为魔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时间缓慢流逝,可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蓝魅独自走在岩林内徘徊,不远处有侍者匆匆而来,蓝魅见此人如此慌张不成体统,脸色已在不觉间变得尤为冷漠。
那侍者慌慌张张的跑到蓝魅身前躬身抱拳说道:“启禀护法,公子回来了?”
“哦?”蓝魅诧异的看着那人,疑惑倒也代替了她的怒意,“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不过半会儿。”那侍者的声音异常低沉,拱了拱手继续道:“公子此刻正在书阁,并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说要立刻见少尊一面。”
蓝魅听罢,心中想着之前听说天界的事以后,她的确已经尽力派人去寻找公子雪霁,但沿途而来,都没有公子雪霁半点人影。如今公子雪霁突然回来,不知是为何故?而那带回来的人,又是何人?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蓝魅也不愿再出什么意外,便欲回书阁一探究竟。恰在此时,天潭方向一道人影突然凌空而来,绯红长衫随风飘扬,冷然气质如那寒冬幽月,却偏偏又因那一袭红衣而妖冶如魅。
随着身影的缓缓落地,蓝魅与那侍者已同时躬身抱拳行礼,齐声道:“少尊。”
落地的千夜并未停下脚步,一挥衣袖人已往魔殿方向行去,阴沉冷绝的神情更是看的那侍者胆战心惊,蓝魅似乎习以为常般走在千夜身旁,轻声道:“少尊,这次闭关可有收获?”
“魅儿什么都想知道?”
蓝魅眼神一滞,随即勉强笑道:“是魅儿多问了。”
千夜继续向前而行,比昔日更加拒人于千里的感觉令蓝魅尤为惶恐,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千夜一眼,随后才道:“方才有人来说公子回来了,正在书阁等候,并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行走的人脚步倏然停止,千夜侧面问蓝魅,“什么人?”
蓝魅低着头,道:“魅儿也是刚刚才得知,正准备去魔殿一探究竟,见少尊出来就没来得及。”
千夜见此,便也没再多问,又继续走了几步,忽似想起了什么的他转头问蓝魅,“这段时间里,依旧没有人来汇报沧岚的行踪?”
蓝魅脚步微顿,可随后忽又淡笑道:“倒是有人来说沧岚尊上去了一趟玄月谷,除此之外,就再没人来汇报了。”
千夜没再追问,只是自顾的往书阁方向而去。步伐要比之前更加快速,仿佛要马上赶到书阁去见公子雪霁。蓝魅以为少尊是太久没见公子故才如此急切,欲继续追随,可跟了几步之后只闻身前之人忽然道:“我自己去书阁便可,魅儿先去魔殿等候,我随后便去。”
蓝魅恍然抬眼望着千夜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迟疑,没有半点理由,那道冷漠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将攻打天界一事吩咐妥当之后便一直在这里等,等着千夜出来,等着他现身。
可是……他还是那样完全看不见。
书阁内,公子雪霁将风然扶着坐在了书阁一个角落里备用的沉香木榻上,他本意是想让风然躺下歇息的,怎奈何风然执意不愿躺下,公子雪霁无奈之下只好先将他扶着坐好,并且也命人去取些魔界最好的疗伤丹药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公子雪霁十分担忧风然伤势,魔界的气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何况风然现在这副病躯。
风然艰难的摇摇头,微睁着眼看着公子雪霁,“不用担心,只是刚刚离开那洞穴,对外界有些短暂的难以适应,等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你快些去大阿山将沧岚姑娘救回,面对风羽等人,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
公子雪霁皱着眉,神情尤为凝重,“我想,即使我现在赶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咳咳……”一时心急,使得风然顿时剧烈咳嗽起来。正准备迈进书阁的人听到那咳嗽声,望着阁内明亮的灯火,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向阁内缓缓走去。
“若非因为我,沧岚姑娘也不会遭此劫难。”风然面色苍白的望着公子雪霁,带着些许乞求之意,“倘若沧岚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此生都不会心安。”
公子雪霁叹了声,这件事他又何尝不是同样自责?迎上对方那乞求的目光,他无奈摇头道:“风然,沧岚一事,我会负责到底,如果她真的落入天界手上,我自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与千夜澜歌之间的事。我相信沧岚此次去大阿山的原因定然也是为此。如今唯一能阻止千夜的,只有你……”
“你就真的认为他有这个能耐阻止得了我?”
冷寒的语气如那雪上寒风,冷彻入骨,又恨入心扉。随着话音而至的还有一道刺眼红芒,闻此言的公子雪霁与风然同时怔愣。待公子雪霁回头时,只见一道血红剑芒如疾风过境般径直往风然身上刺去,身影闪过时带着的恨意和怒意,将整个书阁都渲染的如同九幽深处,势要一人魂消魄散才肯罢休。
“千夜,住手!”公子雪霁厉声冷喝,欲上前阻止却被那道身影强大的肃杀之气震开数步远,身体撞击在书架上又是一阵强烈痛楚,再看那道刺眼的红衣身影,正手执冥痕稳稳的站在木榻前。
剑,足有半寸是淹没在风然心口的皮肤里的,顿时便有一股鲜血顺着冥痕剑锋缓缓流淌。红色的鲜血,如嗜血的狂魔,让那执剑的人禁不住恨,也禁不住怒。
此刻的千夜,除了满腔恨火以外,就只剩下杀意。握着冥痕的手在迎上那人坦然赴死的目光时,竟止不住的颤抖。可那些记忆不断的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每一幕都是他无法原谅背叛,无法放下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