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陵一时语结。

如烟又道：“或许这是天意，或者，是我命不该绝。”随即她拍了拍陈子陵的手：“可不是，都过去了。”

看着她的样子，陈子陵再一次被感动，他真想找个地方与如烟躲起来，从此不问世事，闲时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奢望，如果如烟真是宫里的人，那么，他是不可能与如烟避开这个世界的。

乾隆是一个怎样的人，坊间早有传闻。如果宫中不见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就算崛地三尺，皇上也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他忽然想逃避，不去想这个问题。

于是他又说：“有些事是过去了，但发生过的事依然存在活着的人的脑里，我无法忘记她，如烟，你明白吗？”

如烟试图安慰他，于是说：“明白，我都明白。”

可是陈子陵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会明白，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呢？”

如烟一时气结，却想不出反驳他的话。难道她说：不，我记得我是谁，我知道我过去的一切，这样吗？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当是她任性吧，她不想这么快回到宫中，无可避免地去过一些勾心斗角的生活，她累了，这么多年，她打败了这么多女人才爬到皇贵妃这个位置上，却因为自己是汉人的关系一直没有被册封为皇后，她觉得尔虞我乍的生活已经过够了，她不想每日戴着面具去做人。

在陈府这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陈子陵见她不作声，缓缓地道：“彩云表姐到底是个女子，我始终没法忘记那天，她流着泪叹说有缘的话来生再见。说完就这样撒手人间。”

“彩云——”这么念着的时候如烟心中一震，她脱口而出：“那么彩云轩——”

“是。”

如烟心中一痛：“可是——”

“烟儿，你如果不愿意继续住在彩云轩，我们回去就搬。”

这是第二个男人喊她烟儿，其实大师兄也是这么叫她的，可是她总是忽略大师兄不计。

如烟摇头：“一个人，如果心中无惧，那么，他便会什么都不怕。”

“你真的不怕吗？”

如烟笑了笑：“有你在，如烟什么都不怕。”

陈子陵看着她如花的笑脸，一时间失了神，直到小三说：“风筝断线了。”他才抬头看向天空的风筝，可不是，因为大树的原故，风将风筝的线扯断了，如果是人握着线而懂得收放，风筝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断线？

“也好，总算自由了。”如烟与陈子陵异口同声地道。

一瞬间，他们又沉默起来。

“如果你不开心，你会怎样？”陈子陵问如烟。如烟想了想，十分认真地说：“如果我不开心，我会去弹琴，让自己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中，可是，我居然忘了自己是会弹琴的。”陈子陵握着她的手：“我希望，永远，永远不要听见你的琴声。”这样，你就会快乐，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