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韩素却只是轻松一击就将大汉阿戎的流星锤给缴走了过去,如此变故当即就惊得三人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崔郎君与蛊娘子后续的攻击便也就没来得及使上。三人又是齐齐对视一眼,各自就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差距如此之大,眼前剑修一剑之威竟仿佛不比化神高手差了,那这一战还要不要继续?若是继续,那最后不但没能战胜对手反而还将自己给交代在这里了可如何是好?若不继续,这剑修又如何能放过成心来这里劫杀她的人?
当下里,那崔郎君便从天上飞下,落至海上。
也不见他有什么做势,他一落至海面,脚下方圆十丈内的海水立时就平如明镜一般了,他轻松站立其上,如履平地。
只这一手,就显露出了他在真元上精妙的控制力。
原本被他踩在脚下的玉笛却在半空中一个回旋,最后落入他手中。他一手持了玉笛,便向韩素抱拳行了个礼,笑道:“道友有礼,适才是我的这位好友鲁莽了,得罪之处还望道友勿要见怪。”他言笑之间风度翩翩,好像刚才还真的只是那大汉阿戎行事鲁莽才造成了一时之错,其实他们果真是半点恶意也无一般。
这样的厚脸皮顿时就让小老虎瞪大了双眼,虎嘴微微张开,一只爪子踩住半只吃残的烤鱼,另一只爪子则摆在半空,一时竟是吃惊得忘了收回。
韩素倒不觉得奇怪,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了,江湖上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像这崔郎君这样识时务的亦是从来不在少数。不过韩素更知道,但凡她稍有示弱,亦或者铁心不饶人,那这崔郎君保管立即翻脸,此时他的笑容有多和煦,到那时他的出手就会有多狠辣。
“留下赎金,你们就可以走了。”韩素随手将流星锤放到旁边,淡淡一眼瞥过,缓声说道。
她声调虽缓,然而身上剑意凝而不发,只是淡淡一眼之间便有山河将要倒卷之势,这一眼瞥过,竟是使得崔郎君三人齐齐地呼吸一滞,一时便连心跳都要停了下来一般。
这般威势,当真骇人。
三人暗地里更是大惊,崔郎君首当其冲,更觉神为之夺。他握着玉笛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张口数次,竟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经过此前的多番险战,再加上后来月余间的沉淀,如今的韩素比之那时又有不同。那时候韩素战嵇之山战得艰险之极,然而此刻这嵇之山若是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虽仍旧需要经过一番力战,却必定不会再如之前狼狈。短短时间内,她修为虽未能有大的长进,可这剑意成煞的奥妙却的确是被她摸到了一些边缘,这般一眼看过去,又如何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三转剑意之剑修越大境界而战胜敌手的威能,韩素如今终于初具。
“道友说话当真有趣。”但听一道清脆女声响起,却是蛊娘子站得远些没有感受到那样大的压力,又仗着同是女子,这时便飞上前一些,亦是落至海面上,便站在崔郎君身旁,巧笑道,“却不知道友要的是什么赎金,赎的又是何物?”
“你们的命。”只说了四个字,韩素目光又是微微一转,蛊娘子心头顿时便是一大跳,忍不住就要后退。她身旁的崔郎君忙伸出一只手拦住她腰背,一边带得她站稳了身形,脸上就挤出一个笑容,道:“道友空口白牙,便要我等赎命,未免太也说不过去了些。万事总要有个章程,今日是我等错了眼,冒犯了道友,这便同道友赔过不是,就此别过岂不正好?道友,做人若是太绝,须知日后不好相见哪!”
他软话硬话尽是说过,韩素却只淡淡道:“你们可以不赎。”便连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
蛊娘子面上不服,心中更不服,眼神一沉便要施蛊。她身旁的崔郎君何其熟悉她,只见她神情间细微一变就连忙抬手将她一拦,然后摇头。
崔郎君头摇得极慢,他与蛊娘子和那大汉阿戎又有不同,他从小便对危险有一种特殊感应,又因他头脑灵活知道进退,该狠时能狠,该让时能让,便做了三人中的领头人。
此前倒还好,然而就在韩素说过“你们可以不赎”之后,一股恐怖的惊悸之感顿时再无遮拦,便猛地袭上他身心。此时他心中惊悸,犹豫挣扎之间背上细汗密密渗出,他对蛊娘子摇头时动作极慢却不是有意要慢,而是他心跳太过,以至于就连一个摇头的动作都做得极为艰难。等到蛊娘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了眼,他才猛地松一口气,当即一咬牙从袖间取出一个储物袋,运劲一推,这储物袋就飞到了韩素面前。
“道友也是爽快人。”崔郎君勉强笑道,“这储物袋中旁的没有,只装了灵石三万块,是我三人这些年来存下的全部积蓄。不知……这个赎金可是够了?”
韩素随手将储物袋抄在手中,也不查看,只道:“你们走罢。”崔郎君更不敢停留,一手拉了蛊娘子,一边又向一直沉默在一旁不吭声的大汉阿戎使了个眼色,踩上法器真元一送,他脚下法器顿时变大,蛊娘子和阿戎就一齐上了他的法器。三人快速飞起,而一直悄悄缩在一旁的披发算卦人也忙忙跟上,更不多话,一溜飞远。这一行四人当真是气焰嚣张而来,蔫不溜丢而去,事情转折之戏剧化直看得小老虎眼睛脑袋一齐不够使。它时而望望远去的几人,时而又望望正在若有所思中的韩素,眼睛里渐渐多了几分崇拜。